看到乌拓吁的战旗,被绑在树上的匈奴人大声喊叫起来。
一开始,他们的声音不够大,也很杂,根本听不清是什么。很快,他们就调整了节奏,异口同声的大喊。
“救命——”
山坡下的匈奴人听到了声音,抬头看去,看到了被绑在树上的匈奴人,立刻有人赶了过来。
没等他们走到树前,藏在树后的赵延年拉弓搭箭,将他们射倒在地。
匈奴人没有死,倒在地上,叫得很凄惨。
正在赶路的匈奴人大吃一惊,立刻调整阵形,一部分做出防守的姿态。其他人则加快速度,通过这段狭窄地形,进入开阔地带。
更多的匈奴人爬上山坡,围了过来。
赵延年接连射倒十余人后,撤到高处。
匈奴人赶到树前,解开了同伴。当他们得知眼前只有赵延年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将消息报给了乌拓吁。
乌拓吁很快就赶了过来,仰头看着坡顶,有些犹豫。
他已经收到了右贤王的消息,正加快速度赶往战场,准备击杀已经和右贤王苦战半日的霍去病。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一个天大的功劳。
可是赵延年就在眼前,而且是孤身一人,又被困在这并不大的黄羊坡上,同样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些天,他一直很紧张,生怕赵延年再次半夜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他安排了几百名勇士,却一直没等到赵延年再次露面。
现在才知道,赵延年就在黄羊坡等着他。
黄羊坡既不大,也不高,派人四面围攻,最多就是半个时辰而已。
甚至可能是一鼓而下。
乌拓吁又查看了一下受伤的部下,随即发现一个现象。
这些人都没有死,甚至没有一个被射中要害。
这一点也不像赵延年的手法。
在此之前,他看过近百被赵延年射杀的部下,毫无例外,都是一击毙命。
这说明一个问题,赵延年体力严重下降,已经无法保持高效而精准的射杀了。
乌拓吁不再犹豫,立刻指挥部下进攻。
数百匈奴人从不同的方向包围了黄羊坡,举着盾牌,小心翼翼地向山坡上走去。
乌拓吁有些心焦,不断催促部下加快速度。右贤王正在等待他的增援,虽然他已经安排一部分部下赶过去,但他本人不到,是无法形成合力的。
匈奴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着就要在坡顶会合,坡顶突然响起了马蹄声。
三匹战马沿着山坡冲了下来,速度越来越快。
乌拓吁大惊,立刻下令射击,同时退入亲卫群中,让亲卫们举起盾牌,防备赵延年的冷箭。
虽然赵延年体力下降,不再那么精准,他还是不敢掉轻心。
号角声中,匈奴人射出一阵密集的箭雨。
两侧的战马身中数十箭,悲嘶着倒地,沿着山坡滑了下去,撞倒几个正在仰攻的匈奴人。
可是中间的战马却在匈奴人射出箭的时候,加快了速度,纵身跃起。
借着坡势,这些战马原本速度就快,等匈奴人反应过来,射出箭雨,战马已经离乌拓吁不到百步,并在中箭之前完成了腾跃。
匈奴人的箭射中了战马,却无法改变这匹战马的方向。
战马悲嘶着,扭动着身体,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砸向乌拓吁的头顶。
与此同时,赵延年踩着马背,纵身跃起,拉开了弓,一连射倒几个乌拓吁身边想逃跑的亲卫。
匈奴人中箭倒地,也挡住了同伴的路。
乌拓吁被战马巨大的身影笼罩,也被无力的恐惧笼罩。他想逃跑,却被倒地的亲卫们挡住了去路。
没等乌拓吁做出反应,战马落地,砸在盾牌组成了盾阵上。
“轰——”一声巨响,整个山坡为之一震。
盾牌下的几个匈奴人被撞得口吐鲜血,更有两人直接被压成了肉酱,血肉模糊。
乌拓吁也受了重伤,身体被几个亲卫挤住,一条腿被压断了。战马从他身上滚了过去,险些将他的内脏全挤出来,眼睛因为充血,视线变得模糊,所有的景色都变成了血红色。耳畔雷鸣,久久不息。
“想杀我?嘿嘿,你还差点。”一个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乌拓吁瞬间僵住了。
他知道这是谁,他也知道自己中计了。
赵延年准备了这么多,就是冲着他来的。为了让他靠得近一点,赵延年甚至装作气力不济,故意放过了那几个想救人的匈奴人。
“你……”乌拓吁想说几句话,却被血堵住了咽喉,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延年也没给乌拓吁说话的机会,伸手揪住他的头发,一刀砍下了他的髡头,随即又看了一眼乌拓吁的战旗,一脚踹倒旗杆,扯下了上面的羊皮战旗。
几十个匈奴人围成一圈,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被凌空飞至的战马惊呆了。
还有这种战法?
赵延年看了他们一眼,用战旗包裹着乌拓吁的首级,快步跑下山坡,跳上一匹空鞍战马,扬长而去。
这时,匈奴人才反应过来,互相看看。
“追不追?”有人问。
却没人回答。
乌拓吁被赵延年杀了,割走了脑袋,扯走了战旗,现在没人下令,也没人敢自己去追赵延年。
过了一会儿,有人吹响了号角,通报了乌拓吁阵亡的消息。
正在行军的匈奴人听到号角声,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号角声的方向。
乌拓吁阵亡了?
小小的黄羊坡,能有几个汉军,怎么可能杀死乌拓吁?
——
右贤王坐在地上,抬起头,看向西面的地平线。
烟尘渐息,乌拓吁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在离战场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乌拓吁停下了,不再前进。
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