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舅舅和他那位表妹,带着我弟弟和侄儿来投奔。舅母性格泼辣。我们全家都很讨厌她。我爹也不喜欢他们。
可我爹病着。舅舅又是个读书人,不懂农桑。他们一家子来,我们家也不好撵人走。
我舅舅和我舅妈都是勤俭朴素的人,他们在家乡也是种地卖粮食维持生计。我爹病重,需要钱买药,他们主动承担所有的花销,每月供给我们米粮。
他们家的粮食不够,还欠下了不少债。
那段日子。是他们最艰苦的时光。
可是他们从来不抱怨,我爹病倒之后,他们照料的无微不至。他们对我爹特别孝顺。
有一日,大嫂说肚子疼,要出恭。我和我弟弟就扶着我舅舅去。结果。在路边,看到了一具尸首,血肉模糊。我舅舅吓坏了。
舅舅说,是舅母。”
众人哗然。
顾延韬猛然站了起来。
他的目眦欲裂:“怎么可能呢?你舅舅和舅母感情极好,绝不会做这样的恶事!”
“我舅母自己摔断了腿,摔断了腰骨,连爬都爬不起来。可舅舅不信。舅舅一口咬定,是他杀了舅母。”许清河道,“我们都劝他。可是他不听。他还威胁我们。说我们要报官,他宁愿死了,也不让我们好过。”
他眼眶泛红。
顾延韬整个人都懵了。
顾延韬不信。
可是,他心里隐约有些恐惧。
他怕这件事是真的。
“阿清。你不要急着推测,万一不是你舅舅做的呢?”顾延韬道,“你还要证据,不是吗?”
“爹,我没时间了。”许清河痛苦道,“这个世上,只有我和舅舅亲近,其他人,哪怕我娘也不信任舅舅……
我们俩是最亲近的。舅舅从前也教我功课,我的学业都是他指导。我从未怀疑过他,可他却杀了舅母!我不敢再待下去了,爹,您答应过我,我立功,您才肯帮我。您不能反悔啊!”
顾延韬心绪翻腾。
他的心,仿佛撕裂般。
这些话,不该从顾清河嘴巴里说出来。
顾延韬的脸色惨白。
“我爹不会害我们的。”顾延韬喃喃自语,“这里头必定有误会。你舅舅是文官。文官讲究忠孝仁义。他不会做出这等禽兽行径!”
许清河摇摇头,没有说话。
屋子里鸦雀无声。
半晌,二姨奶奶开口打破沉默。
她问:“老爷,咱们家能否借银子给清河?他的同窗,多数都入伍了,有几个也考进了翰林院,如今在朝廷为官。他们家富裕,我求他们借点给清河,应该可以吧?”
她这句话,把大家拉回现实。
是啊。
虽然顾延韬很穷,但他有很多朋友啊。
“借银子,我们能借多少?”顾延韬冷静下来。他问二姨奶奶,“你有认识的文臣朋友吗?”
他不能坐视不管。
他的儿女们,都是他的责任。
他不能让顾家毁灭。
“老爷。我们家这么大的家业,若是借不到银子,我们如何度日?”二姨奶奶急道,“我们不是没银子。只是,这次是牵扯了皇帝。我们借了,皇帝要找我们麻烦;不借,又显得我们没本事。
我们家是商户,跟朝中的大佬搭不上线。”
顾延韬也很纠结。
他心里也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