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想玩的吗?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躺着多舒服啊。”白朗懒洋洋地说,将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中的飞鸟,很贤者地说,“做梦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之二。”
“那之一呢?”
之一是和你在一起:“想不起了。”
“喂!!!”
白朗把墨镜又往上拉了拉,那混不吝的样子,恨得水清纱牙痒痒。
这家伙真的是懒炸了!
“白先生,你再这样懒下去,你就要年纪轻轻长啤酒肚了。”水清纱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滩椅上,一边拿手机自拍,一边吐槽道。
白朗没解释,只是翻了个身。
水清纱其实也不是想管他,单纯就是闹腾人看不惯懒孩子心态作祟,总想把他拖起来一起嗨。但懒孩子要是实在不想嗨,也就算了。
水清纱玩累了,斜坐在沙滩椅上自拍,不时换着姿势。
她方才去游泳了,身上穿着比基尼,此刻上了岸也不打算久呆,就拿了件薄纱防晒衫披在身上,用细绳在胸前系在一起,算是挡挡阳光。
水清纱身材本来就好,红色的比基尼趁着白色的薄纱,若隐若现,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耀眼极了,回头率百分之百。
开始不断有人来找水清纱搭讪。男男女女都有,或是邀约去岛上酒吧喝一杯,或是干脆直说想交个朋友。直爽的外国人,更是直接夸赞水清纱绝美了。
虽然想都没想就把这些邀约都拒绝了,但毕竟被人喜欢是好事,水清纱也很高兴,不禁将笔直的腿伸得更直,让曲线美更好地展现出来。
正美着呢,身边传出一声冷哼,水清纱撇撇嘴:“白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你是孔雀吗?”白朗拉下眼镜,露出好看却有些阴沉的丹凤眼。
“什么意思?”
“开屏开心吗?”
水清纱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开心啊,”她倾身上前,坏笑道,“羡慕了?”
白朗“啧”了一声,一脸嫌弃。
“哎哟,酸了酸了!”大仇得报,水清纱笑得特嘚瑟,当下趁你病要你命,“我有身材你没有,羡慕吧?嫉妒吧?恨吧?”
白朗伸了个懒腰,摘了墨镜,拿下渔夫帽,站了起来,顺手在阳光下一用力脱下了T恤,露出了下面结实的八块腹肌。
路过的姑娘停下了脚步,已经走过的男男女女开始吹口哨加倒退,而临近沙滩同样在晒日光浴的肥美大叔则目瞪口呆,惊讶地墨镜都掉了。
“你什么时候练的!”水清纱惊呆了,“你都懒成这样了!”
“小妹妹,”白朗嘴角上扬,笑得像那天唱迷幻摇滚一样,很是邪性,“眼见不一定为实。”
“我都快和你24小时形影不离了,我全都眼见了啊!”
白朗摇摇头,抬起手,戴上墨镜,揉了揉水清纱的头发,便扬长而去了:“我去换泳裤,等我。”
“等着见识真正的王者游泳技术吧。”
“要到更衣室换泳裤还在这里脱衣服?!你故意的吧白先生!”
他可能真的是故意的……
水清纱发誓,自己虽然是山区人民,但游泳的技术真的不一定比谁差。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年年校运会,她年年都参加。各种泳姿的比赛中,她的名次从来都是仅次于专业体育生的。就是和体育生比,她也没有输太多,那都是认真练过的。
但今天,她才发现,自己那些得意的优势和白朗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身体如同箭一般弹射出去,在海中像是鱼一样自在地游动着。仰泳,自由泳,蛙泳,蝶泳,随着心情任意切换,动作标准,体态优雅,将这具男性躯体中的力量感、健美感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海天一线之间,白朗任意驰骋,随心所欲,宛如这片大海的主人一般耀眼。
水清纱不服输,也跟他比着游,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无奈地认输:“你体力为什么会这么好呢?”
“男性的体力本来就比女性会好一些。”白朗这次倒是嘴上饶人了。
“可是我还是不理解,你运动这么强,为什么又这么懒呢?按理来说,身材好的人应该是喜欢动的啊。”水清纱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白朗的房间里有跑步机,还有全套的健身家用器材,这她知道。但她一直以为那都是摆设,是装饰品。
“锻炼身体是为了有体力更好地工作,但并不意味着我就喜欢动。”白朗走过来,拍了拍水清纱的肩膀,“水清纱,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啊。”
水清纱的额前沾了一块贝壳的碎片,白朗抬起手,帮她将碎片剥下来,被滑顺的触感感染,没忍住又轻轻敲了一记:“慢玩,我回去继续晒太阳了。”
水清纱气得跳脚:“扮猪吃老虎的嘚瑟鬼!”
***
旅程很愉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四点半,该是收摊的时候了。
水清纱有些意犹未尽。好在他们在普吉还有两天的行程,明天还能出海,也不急在这一时。
将泳衣换下来,换上原本的衣服,把小包背上,站在海边,等着小帆船将接泊板铺好。这边吃水线太低了,船无法进港,只能在浅水区徘徊着。
白朗比水清纱快一点,他看着天际线,眉头微皱:“天好像有点暗。”
水清纱也抬起头。好像是没有之前那么明亮了。
上船之后,水清纱一边套救生衣,一边问船员天气的事。船员的答案是:“可能等会儿会下雨,但问题应该不大。”
热带地区,现在又是雨季,雨倏忽忽来一场也很正常。水清纱也没放心上,穿好救生衣落座之后,甚至还兴冲冲地拍了一下白朗肩膀:“怎么了?”
“来,我们来自拍。”
“不要,我不喜欢拍照。”
“来嘛来嘛。”
水清纱揽过白朗的肩膀,脸凑过去,咔嚓就是一张:“多帅啊——白先生,帮我单独拍一张吧。”
感受着肩膀被按住的触感,白朗咬了咬唇,接过了手机,划过那张相当具有兄弟一生一起走feel的合照,开始帮水清纱拍。过了一会儿,水清纱又缠着他,非要帮他拍:“你这么帅不拍可惜啦!”她说。
白朗本来是很讨厌拍照的,可听她这么说,不知不觉又配合了起来。
如果那天的一切只是截止至此,那确实算得上是完美。可世界上的事向来是没有完美的,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正式让这一天从普通幸福的一天,变成了水清纱和白朗终生难忘的一天。
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呀,今天学车去了,晚了
祝大家看书愉快!
第17章 017
变天了。
原本还只是有几片乌云,可船才开了几分钟,乌云就连成了片,遮天蔽日,让蔚蓝如碎金的海水也在一刹那被染成了乌黑。
倏忽之间,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直接落下,砸在脸上生疼。浪卷潮涌,船不断地颠簸,让水清纱直接就懵了。
六月是热带的雨季,水清纱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明明早上出航的时候,是确定了天气没问题的!
想到白朗还在船上,水清纱头脑一片空白。如果……如果……
“不行,”水清纱站起来,满脑子已经被愧疚所填满,“我要去找船长,我们得返航……”
“纱纱!”
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手上忽然一紧,水清纱被带得朝后倒去,和着白朗一起摔在了甲板边侧的座位上。
也就是在这一秒,一道至少五米高的大浪打上了甲板,为止恰好是水清纱刚才所站的位置。
白朗一手抓紧栏杆,另一手死死地抱住水清纱的腰,咆哮道:“你乱跑什么!!!”
“我……”水清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个又一个的浪让她好半天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想去找船长,我……”
她说不下去了。
她会游泳,但水性并不好,晕船很严重,来的时候靠着那股兴奋劲以及晕船药,才止住了那种难受的感觉。如今浪卷浪涌,颠簸远超平常,水清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翻滚,除了死死地抓住栏杆,以及扣住白朗在自己腰上的手之外,她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做其他事了。
昏昏沉沉之间,有人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还拿来了水,逼着自己吞了下去。他的动作很粗暴,灌水的时候因为一道浪打过来,甚至还灌到鼻腔里了。
但很有用,很及时。
水清纱清醒过来了:“我缓过来了……”她虚弱地说。
白朗把手上的瓶子往甲板上一扔,在她的背上尽量轻地拍着:“好点了吗?”他焦急地说,声音里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惊恐。
“谢谢……”
白朗紧紧地抱住水清纱,并没有松手。水清纱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甚至连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产生过。在这样波涛汹涌的瞬间,她唯一想做的只是和这个人靠在一起,从而获得一些冷静下来的勇气。
天空还在电闪雷鸣,浪越来越大了。无边无际的黑水中,几点其他的船只也在颠簸,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那来时嫌短的路,此时却是如此的漫长。
“返航是不可能的,”白朗平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现在已经开到了公海,不可能返航。皇帝岛也是小岛,在这样的风浪里面根本不安全。”
水清纱怔怔地看向白朗。
“放心,”白朗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问了船长,船长说没问题。浪并不算高,不超过六米,我们的船很结实,不会有事的。”
“……”
其实,白朗说的,她都明白。
她知道,浪很高,但没有那么高,有八成的可能性他们会没事;皇后岛离普吉并不是太远,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就到了;但她还是很难过。
“对不起,”水清纱小声说,看着完全湿润的甲板,“是我的错。”
白朗说的只是异国旅行;她明明知道六七月份是雨季,可出于私心与短视,却还是选择了海边的旅行。如果不是她,白朗根本就不必经历这样的风险。无边的愧疚将她淹没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白朗轻笑一声,搂住她的手更紧了一点,“我的地理也不过关。”
“可是……”
“别说这么多了,我们会没事的。”
“……”
“如果真的很过意不去,回去之后,对我好点吧。”白朗说。
“……我对你还不好吗?”还是没忍住。
“好,很好,”白朗笑着,呼吸喷在她的耳边,很温暖,“但还是想再好点就好了。再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到不能再好就好了。”
噗嗤一声,水清纱被逗笑了:“谢谢。”她说,很认真。
白朗摇摇头,胳膊收得更紧了。
白朗的拥抱,让一切都不再那么颠簸。浪好像变小了,但雨还是没停,旅程还是没有尽头。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也不敢拿出来。没有任何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只能靠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降低心中的不安。
“我们这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吧?”
“绝对的,”白朗叹道,“过了命的交情。”
沉默。
“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回去……”
“我们肯定能回去。”
“……回去之后,”水清纱半开玩笑地说,“我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的。”
其实,这句话是她早就想要说的。
对于她来说,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白朗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冷漠的雇主了。他很鲜活,很真实,也很有趣。她从来都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唯一一次不高兴,白朗还很快就过来哄她了,认错迅速且坦诚,态度好到不行。
他当然有很多毛病!……但她也有很多,不是吗?他们都不是完美的人。
不管怎么样,和他一起共度的时光真的很愉快。她真的很想当他的朋友,很早之前就想了,只是她不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中龙凤会不会同意。
但如果将愿望包装成无害的玩笑,那应该就没事了吧。
水清纱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等着白朗嘴一撇,然后她就打哈哈把这个话题滑过去,可白朗却没有。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们不是早就已经是了吗?”
水清纱一愣,随即笑了:“是的。”
她笑得很缱绻,即使是在风雨之中,那笑容也依然美丽。
***
总算是到岸了。
天空虽然还在下雨,但雨明显小了很多,浪也没有那么大。早早有当地的警船等在那里,靠岸之后,他们被接驳了过去,踩着软垫一路往码头上走。
软垫悬空,还很窄,水清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还好,一路有惊无险,除了浪不算太大之外,也多亏了老船长技艺绝伦。
“小白!嫂子!!”
嘈杂的岸上,熟悉的声音在喊他们。水清辨认了一下,回头给白朗说:“好像是李云清。”
“先别说话,专心走,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