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伯越想越纠结，自己都没注意到眉心越皱越深。直到伊斯坎达尔猛地一伸手，把人往身边揽，用实际行为表达了最有力的支持──「用不着想太多，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好。」韦伯不晓得自己是否脑补太多？但他觉得Rider的动作应该有这层意思而且手劲好大、肩跟背都有点痛另一边，红蓝组合的两位英灵，挺放松地听着肯尼斯进一步询问迪卢木多更多细节，看他搁在座椅扶手上左手食指，一下一下匀速轻敲着。「以降灵形式继承前世拥有的技能，这样的方法有。但是借来英灵的力量，听Lancer形容还是完整的借用假设这样的创新可以成立──容我请教等价交换法则落实在哪里？几块卢恩符石，即使出自另一位英灵之手也不到等价程度才对；而你的表现，在我听来也不像有额外付出代价。」「完整的英灵召唤，就算只是附身，需要付出的魔力也不是活着的、正常的魔术师能够负担起。就像圣杯战争如果没有圣杯负担召唤英灵需要的大部分魔力，第一个步骤就没有魔术师能够成功──成功了，应召唤而来的Servant本质上也不过是特定英灵的复制品。降灵科有常识的都知道，能够驱使英灵的只有世界。」「当然，你能把一切都推给Ruler，以『神代魔术师』为由弥补大多数破绽。毕竟神代魔术很多在现代都已经失传，能够追溯复原的没剩几种」肯尼斯越说越多，越说越长，破绽一二三四五由浅至深的列举，不看场合光听声音，聆听者多半会以为里面是老师逮到刺头天才的知识点错误，纠正加发泄的教学现场。时钟塔神童的气势整个都上来了。迪卢木多不好打断主君的滔滔不绝，只能在肯尼斯看不到的角度，诚恳的、无声的帮他道歉灭火；韦伯本来还在纠结，要不是征服王适时拉一把，歪着歪着说不定又要自卑的钻牛角尖，但现在早忘了那些琐碎，正目瞪口呆看着肯尼斯开训话课。「您不知道那两位英灵是本体吗？教授啊，好像还不知道」他在心里自问自答，敬语都不知不觉用上了。毕竟胆大包天啊！喷的对象万一一怒暴起，认真想宰人，Lancer绝对挡不住啊！这样的性格如果不改改，教授就算不像他记忆中那样受各种外来因素影响，最终憋屈死在圣杯战争里，早晚也会在哪里把别人气得「帮」他出意外吧？不过Emiya有比对肯尼斯进行物理打击更好的方法。他安安静静聆听后者从各方面驳斥他使用的借口，一直等待，等着肯尼斯气势涨到最高，露出「说谎被逮住还不赶紧说实话」的表情之际，才轻飘飘地响应：「嗯。本来就是假话啊。这个时代，假话经常比真相容易让人相信，我也是为了节省时间。」大家清楚的看见，肯尼斯被这句话梗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又没下文，显然Emiya的回答不在他预想剧本中，导致肯尼斯不得不把本来即将脱口、也许更犀利的话语憋回去，瞧他那副表情，似乎都快憋出内伤了。「你」深呼吸，肯尼斯努力让情绪冷静下来，「那么你、或者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存在？不要否认，你们在我的工房进进出出太多次，甚至推开落地窗就直接跳出去──这里是三十二楼而且，韦伯．维尔维特，你也知道一部分或全部，但没对我老实说吧？」「呃！」矛头掉转得太猝不及防，韦伯没准备，当场做出「扭头不看」这样心虚的反应。肯尼斯笑了，倒也没进一步紧逼。毕竟征服王就坐在旁边，Rider很维护自己的小Master肯尼斯看都看出来了。再说，他现在的目标是Ruler的Master，这个完全找不到身份背景资料，彷佛凭空冒出来的异国男人。Lancer、Rider、Ruler三组，在旁人眼中恐怕早绑在一起了吧！一群人全住进来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他也没说什么啊！既然如此，设法弄清楚同盟的基本信息，肯尼斯不认为有丝毫问题。信任才是同盟的基础。「啊啊，答案你不是说了？混在一堆非降灵科根本不会去钻研的专业知识里，一直被你反复提起，使用频率最高的那句话──」「『能够驱使英灵的只有世界』」肯尼斯自言自语，脸色明显经过怔愣、诧异、恍然，这样的三阶段变化；同样脸色改变的还有被唬过的迪卢木多，不过他只有恍然大悟一种变化，然后注视库丘林的眼神似乎更炽热──偶像的本体！这条记录，字要加大加粗变色晒给本体看！迪卢木多．分灵．奥迪纳已经不想管这么干了，回归英灵座变成记录后，会不会得到撕书待遇。库．丘林可是爱尔兰的国民英雄，在圣杯战争本质上已经变调，能够发挥Servant作用之处不多的现在，他当然要给记录添点有意义的东西。那份太明显的情感，由于当事人毫无隐藏意图，基本上满屋子的人都注意到了。库丘林感觉自己也变成目光焦点，正有点困扰的时候，接到了Emiya的念话：「被另一位英灵发自内心崇拜有什么感想？」「想到老子也崇拜你呀。如果你愿意在床上躺好，让我一吋一吋膜拜过去就更好了。」光之子不假思索，大胆作出某方面暗示特别明显的发言。「你接下来到圣杯战争结束，三餐都吃麻婆豆腐吧！」放弃念话改成正常说话，Emiya瞇眼盯着库丘林，嘴里冒出一句旁人听着突兀，只有刚耍完流氓的某人非常理解的威胁。「哈啊？别啊、会死掉！还会害老子想起好可怕的事情──你怎么忍心？」库丘林顿时哀号。那一瞬间，全体彷佛看见一条耳朵、尾巴都垂下来的大狗，正可怜兮兮的坐在那儿，试图博取主人的同情。「如果英灵本体都是这种样子，或许我该重新评估时间对传说的影响力？」肯尼斯缓过神了。但是时钟塔的精英讲师绝不会承认，他能够快速从恍然却轻微慌乱到恢复镇定，得多亏有本体英灵在耍蠢，让身为人类的他一下子觉得，英雄能升华成为英灵更多是条件符合的缘故，传说也会写错，当事人未必有多么高不可攀。──起码凯尔特传说这一位在他眼中已经形象破裂「库兰的猛犬，真的是狗吗？」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肯尼斯一点儿深入探究的兴趣也无。经过发胶处理反而像颗柠檬的发型，搭配包紧紧的保守长袍，导致明明还很年轻，整个人却显得老气古板的阿奇波卢尔德第九代家主，此时渐渐找回自己的节奏。守护者在观察他，曾经当过肯尼斯Servant的光之子也在观察他，像现在这样，明显智商情商都在线的肯尼斯，他们确实第一次见。不过这样更好。肯尼斯对圣杯没有诉求，参加圣杯战争对他来说只是一趟镀金之旅。这样一个有人脉、有能力，又和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的魔术师，无疑是上好的合作对象。所以他们耐心听着肯尼斯表态愿意继续协助后的第一个问题：「一次派遣两位英灵世界对这次的圣杯战争非常不看好，认为它会产生世界性威胁？对了，也许维尔维特先生也是其中一个因素？」「」今天连续躺枪的韦伯，表示他现在不想说话。「Rider的Master问题不大，视情况，放着不管也没关系。已经查明，世界需要我们处理掉Avenger，和因为他而衍生出来的麻烦。」「这样吗」肯尼斯低头沉吟片刻，方才续道：「只要最后的荣耀属于艾尔梅洛伊就行。另外亵渎仪式和大圣杯的拆解方法已经破解出来──维尔维特，的确有一种很危险的特殊才能。你应该考虑我的邀请。」末句话，对象自然是韦伯。不过这个答案在圣杯战争结束前肯尼斯都不急着要。那种能将魔术性质从头到尾看通透的能力，不是随便哪个家族发现了都愿意接纳；尤其拥有者没背景的时候，往往更多人会选择将危险扼杀于摇篮。「嗯。」韦伯现在的苦恼在于，他到底要不要走未来自己的老路？虽然他总是自己告诉自己，换他去走，可以比未来记忆里那个他做得更好！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这种时候，连伊斯坎达尔都不会有任何指引暗示。能说的，能做的，征服王早就用自己的方法引导过了。现在嘛，归来的英灵们更在意那声「破解」。偏偏第一个发声的是库丘林，他更想先澄清另一件事：「所以老子那模型是在仿真破解时被你们炸掉的？顺便把之前的房间弄成天灾现场？」「那个是我操作不熟悉的关系啦！」韦伯不太甘愿地认了。接着赶紧补救：「不过拆解用术式是没问题的！」「安啦安啦，没说不信你。我是想说──既然不是老子的东西稳定性出问题，你们两个魔术师干么一直用诡异的眼神看老子？你们的视线飘到老子这里就会变得很奇怪啊！德鲁伊的概念武装有那么奇怪？」「不教授我不知道，我的话只是奇怪你居然换装了。想使用卢恩魔术，穿紧身衣也不妨碍呀。」「感受问题你们不懂啦！啧，Master不要笑！至少证明老子不像岳父是爆炸狂，我没炸客厅──呜哦！」后脑杓重击，库丘林倒。「蠢货。」手里拎着那柄撂倒自己的Servant，剑刃宽到可以当钝器使的凶器，Emiya挂着危险笑容面向所有人。「他刚刚说的话，请大家务必忘记。狗亢奋起来都是口不择言的。不如我们接下去谈谈，今晚哪些情报适合公布。」「呃可是前辈」迪卢木多倒也没生气，他已经知道Emiya和库丘林关系不一般，也知道前辈刚刚那句话肯定有哪个词踩中眼前男人的敏感点可是把前辈扔地上大家开会还是不太好吧？「那一下不重，笨狗等等就会爬起来。再糟他还有战斗续行。」Emiya持续冷淡。肯尼斯都自觉没问他是哪位英灵了，这边有个笨蛋就当众喊岳父是怎么回事？还爆炸，怕线索不够明显吗？这个习惯必须改掉！第23章 第二十二章「Master，后脑杓好痛，都肿起来了──」「Master，修复需要魔力，我要补魔──」「Master，赶快──」脸贴在另一个人耳边，拖着长长尾音说着那样的话。将苍蓝长发束成马尾，贴身常服下隐约可见匀称肌肉轮廓的男人，这会儿像极了一条人立而起，正将两只爪子稳稳攀在主人肩膀上表达亲热的大型犬。
蹭蹭蹭，蹭蹭蹭。「Master是用来蹭的？」被当作人型支架、等身抱枕的褐肤男子问了。「不是。」「那你在干么？」「蹭你。」下巴就搁在Emiya肩窝处，库丘林答得理直气壮。他们目前在借来的凯悦酒店厨房，偌大空间只有他们俩，一个外人也没有。Emiya此时背对着流理台，站在被清空的金属长桌前；那张桌子桌面垫着厚布，和一块投影出来的超长型钻板，有一条异常粗壮的吸盘触手搁在上头，从偏红的色泽上看，这东西至少已经半熟。穿戴红色围裙的白发男人，持刀切下触手最细的那一截，拉到面前放好。在他背后嗅嗅嗅、蹭蹭蹭的另一个男人，这时候正挨着前者脖子的位置，微微张开犬齿较尖利的嘴巴，彷佛在考虑要从哪个角度下口咬更好。然后他就听见有人聊天般随口问：「我记得你有一把象牙剑柄的光之剑（Cruaidin Calidcheann）。剑使得不错吧？」「当然啊！老子早就想试试Saber职阶，偏偏没人成功过。啊、不过这次没有职阶碍事，也不用管什么知名度加成，老子宝具都带齐了。有枪有剑有战车有城堡──嘿，你的武器狂热发作了吗？Emiya。」「哼。怎么可能？」Emiya唇角一勾，状似不屑。旋即话锋一转：「剑使得好，刀应该也不差？切丁会不会？像这样──」Emiya刀工不快，但刀起刀落非常流畅。咄咄咄咄咄，一小截触手撇开末端不算，没一会就被分割成大小差不多的小方块。「不难啊，老子会。」「那太好了。给你。」牛刀塞进库丘林的右手，投影一条蓝色围裙给左手拿好，Emiya撑住背后人型挂饰的两臂，矮身钻出来。「哈？」「切啊、你摸那么久了，这是交换。切完地上还有两条，交给你了切丁机。我还有其它料理要准备。」拍拍库丘林的肩膀指示一句，Emiya就不再理他，尽自走去拉开酒店厨房的冰箱检视材料。反正肯尼斯自愿买单，他就不客气了！于是，当会读空气主动闪人的迪卢木多，捧着调制好的Emiya指定酱料回厨房，就看见了下面这一幕──他尊敬的前辈，凯尔特的大英雄库丘林系着蓝色围裙，手持一柄牛刀，正以不愧对敏捷A的高速，挥舞着残影在支解海魔触手。「哦哦哦哦哦！」库丘林本人劲头倒很足，只不过那副架势看上去太凌厉，就彷佛他和钻板上的触手，存在着不碎尸万段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别打招呼，直接从前辈旁边绕过去吧。「前辈的Master，酱料弄好了。」迪卢木多把成品递上去给检查，又热心地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前辈和他的Master已经派遣使魔分头通知了，情报共享大会时间定在晚上七点，是晚饭时间，顺便提供晚餐是基本的。但若不订酒店筵席，只靠前辈和前辈的Master忙碌时间肯定来不及，他已经得到主君许可，自然要帮忙到底。Emiya拿小汤匙舀一点试味道，果然有淡淡的蜜香。「没问题。」过一遍脑内菜谱，想想还有哪道菜适合加点蜜香调味，然后Emiya给了迪卢木多新指示：「你先拌色拉。水果色拉。」就这样，晚间大会用的菜肴在三位英灵连手下，以远超正常厨师料理的速度，一一被端上展示桌，又一一消失在桌上。──那是零的手笔。这位阿赖耶分裂体答应负责大会场地了，在她临时设立的英灵座实景投影固有结界里，食物鲜度不是问题，放多久都保证原汁原味。肯尼斯只需要提供一间当幌子的宴会厅，和一扇绘制好术式的门即可。时间慢慢来到晚间六点半，其它准备都差不多了，就剩下会场布置成什么样子尚未确认。众人自然在宴会厅内集合。站在门后最靠前位置的就是Emiya。「只要拉开这扇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