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葛先生招呼他们:坐吧。三人分别坐在三边。韩悯问:那葛先生,现在是定下来给白石书局做事了?是啊,在桐州时,不是我帮你商讨的合约吗?白石书局怕我走了,你也走了,就非让我留下。对了他从案上翻出一本册子,这是你这几册话本挣的钱,我都帮你记在账上了。韩悯接过册子翻了翻。葛先生继续道:他们还想让我看看,能不能找出另一个松烟墨客来,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松烟墨客?不过正好谢岩想找些事情做,我就让他试着写两本来看看。原来如此。葛先生给他倒茶:上个月你来的时候,不是让我帮你看看勾陈街的那座宅子么?是,不知?看宅子的人说,他家主人这几日出门,当下并不在永安,等他家主人回来,应当会邀你见一面。好,麻烦葛先生了。到时候我与你一起去,看能不能帮你把价钱压下来一些。韩悯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好。葛先生直起身子添茶:我也有一件事情求你。见他模样正经,韩悯也放下茶碗:先生请说。葛先生扶着谢岩的背,把他往前一推:我能把他托付给你吗?啊?不用管别的,就教他写话本。这没事儿,你就教教他,照时辰给你付钱。我实在是教不会。谢岩也有些不自在,别开目光,咳了一声。葛先生便拍拍他的背,对韩悯道:你看看,都落魄成这样了,都没钱买药了。天下文人是一家,韩悯,救他一救。韩悯对上葛先生恳切的目光,咬着牙,点点头:行,但是教不教得会,我没事没事,你先教着,我让他们弄点吃的来。葛先生站起来,笑眯眯地摸摸韩悯的脑袋,然后把谢岩往他那里一推:好好学着。他走之后,房里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别开迅速目光。有些尴尬。谢岩道:他就是这个性格,自诩伯乐,喜欢捡一些落魄文人。他说的是葛先生。韩悯道:看出来了,就我能先看看你写的吗?谢岩从袖中拿出一卷书稿,放在他面前。韩悯定睛一看他的字迹:这个怎么了?你的字谢岩面色一沉,伸手就要把书稿拿回来。韩悯抬起头,见他的脸色,马上改了口,竖起大拇指:你仿谢鼎元的字,仿得好像啊。谢岩抽了抽嘴角,默默地收回手。他轻声道:我靠仿他的字赚一些钱。原来如此,我先看看你写的东西。韩悯立起书稿,躲在后边看,暗中呼叫系统:统子,你快出来看看,这是不是谢鼎元?作者有话要说:悯悯:统子!出来追星!定渊七子齐啦,写的时候有句口诀:江映柳,温对寒(韩),楚探花,谢鼎元好像还差一个,但是已经齐了,他一直在小可爱们面前晃悠第44章 让他过来系统特别喜欢谢鼎元的字, 一听他的名字,立即就蹦出来了。让我看看, 让我看看。韩悯抱着书稿,和系统一起看了十来页。怎么样?你对谢鼎元研究比较深,这是他的字吗?系统有些犹疑:写得太潦草了,看不出来,要不你问问他?韩悯道:我哪里敢问他?我刚才一说他的字,他脸色都变了,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系统惋惜道:这样啊,那算了,他不想让你知道,就别追问了。韩悯安慰他:不要紧,我同他交个朋友,说不准以后他就告诉我了。那你可要和他搞好关系啊。一定一定。韩悯放下书稿,笑着看向谢岩:谢先生谢岩面色如常:我并无字,唤我谢岩, 或拆字唤我山石都可。山石兄,我大概看了前几页, 你这个故事,再改改应该还是能用的,就是还有点问题韩悯把书稿放在他面前, 转头望望四周,从案上拣起一支笔,挽起衣袖, 沾墨涂画。那就是一个讲鬼怪的小故事,韩悯与他商议着,改了一些文人气太重和逻辑不通的地方。他捏着笔杆, 沉吟道:你的故事好像科举文章。谢岩一愣,随后道:我偶尔也帮人写一些应制文章。我就说。韩悯深以为然,却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给他讲话本。他很聪明,一点就通。我这么讲清楚吗?谢岩思考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嗯。韩悯便把笔递给他:那你改一段。谢岩接过笔,韩悯注意到他拿笔的手。注意到他的目光,谢岩便将拿笔的左手往袖中缩了缩。韩悯善意地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双手:我也用左手握笔,右手受过伤。谢岩垂眸,应了一声。就这么,他自己改一段,韩悯帮他看一段,将近正午,韩悯放下书稿。这样就差不多了,你回去再改改。谢岩点头应了,不卑不亢:多谢。客气了。葛先生还没有回来,两个人不太熟悉,气氛有些古怪。韩悯道:大约是他又喝酒误了时辰,我们先走吧,我给他留张字条就好。谢岩低头收拾东西:好。正写纸条时,谢岩似是随口问:你的话本年前才出来,你是今年才开始写的么?不是。韩悯提起笔,将字条压在案上,我两年前就在书局里,帮著书先生续写话本,那几本是第一回 自己写的。原来如此。他收拾好东西,往背上一搭。见状,韩悯便问:要我送你回去吗?谢岩从没听过这样的问题,不太自在地停下脚步:不用。那一起出去吧。他们一同走出白石书局,小伙计朗声让他们慢走。韩悯戴上斗笠遮阳,谢岩往上扯了扯包袱。没话说。他们又并肩走出街口,一起向西面走去。还是没话说。走过两三条街,谢岩开了口:要是不顺路,你就不用送我了。韩悯道:我没有送你,我就要去这边。好吧。再一同走过几条街巷,谢岩又道:我真不是谢鼎元,住的地方也不好,你别跟着我了。韩悯微抬起头,露出被斗笠阴影遮住的脸:我没跟着你啊,我就是要去这边。那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建国寺。我师兄喊我中午过去吃斋。谢岩一顿,低头往前走。韩悯觉着奇怪,跟上去:你要去哪里?谢岩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建国寺。韩悯忍住笑:那真是巧了,你住在那里?嗯,我和建国寺的方丈有些交情,住禅房也方便。两人一起来到建国寺前。建国寺是永安城中最大的寺院,朝廷拨钱修建的。进了寺院,谢岩抬手招来一个小沙弥,他指了指韩悯。这位韩公子来寻他的师兄,你去通报一声。小沙弥双手合十,向韩悯行了个礼:不知韩施主寻的是哪位师兄?不是小和尚大和尚的师兄,是我的师兄,柳老学官家的柳停柳师兄。请施主稍等。两人就站在大殿前,沉默了半晌,谢岩道:柳老学官,是原本江北的柳太傅么?韩悯微怔:是。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韩悯也只是听说过柳老学官原本是江北宋国的太子太傅,二十来岁时,从宋国出逃,夜间乘小舟渡江,来到齐国。而后受到德宗皇帝礼遇,在永安任学官。这才成就柳家清贵之名。谢岩却道:他在齐国这么些年,齐国读书人竟还是如此,毫无风骨。南蛮荒芜,无怪乎此。他或许不是特指韩悯,倒像是有感而发。但韩悯有些不高兴了。这话怎么说?你又没见过多少读书人。他一转眼,瞥见柳停正从大殿旁边的走廊上出来,便不再跟谢岩说话,上前去找师兄。师兄。柳停按住他的手,看见站在不远处谢岩:你朋友?那个孤傲得有些孤僻的谢岩,韩悯拧眉,把师兄拉到他面前。师兄,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谢岩谢先生。我师兄,柳停。我们齐国最有风骨的文人。柳停失笑,佯怒看了他一眼:不要胡说。韩悯抱着手,就那样看着谢岩。谢岩抿了抿唇,小声对他说了一句抱歉。不清楚他们之前在说什么,柳停仍是和和气气地笑着:谢先生,一同在寺中吃顿便饭?谢岩却回绝了:不必,我就住在寺里,平素都吃惯了。告辞。

柳停吃了瘪,也不恼,道了一声告辞,看向韩悯,温声道:那我们去吃饭?好啊。韩悯抱住他的手,拖着他往另一边走,轻声解释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不用管他。柳停走得慢,脚步微顿:知道了。师兄不要生气。嗯,我没生气。柳停回头,只是我们走反了。啊韩悯拽着师兄转身向回,柳停无奈地摸摸他的脑袋。*建国寺的素斋清淡简单,两人面对面坐着,柳停抬手给他夹菜。我看你那位朋友气度不凡,是何方神圣?就是普通朋友,今天刚认识,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好像也不想让我知道。韩悯咬着筷子:人很落魄,倒是狂得很,一竿子把所有齐国文人都打翻了,我才不管他。柳停温笑:好,那师兄不问了。他端起碗吃饭。不一会儿,柳停又问:等会儿一起回去吗?好。祖母与娘亲带着二妹妹,请了方丈解签,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回去。你吃完休息一会儿,我过去看看,顺便让他们去备马。韩悯应了,就着三碟素菜喝了一碗米粥,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听师兄的话,去睡一会儿的时候,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两声猫叫。喵喵。这韩悯可就不困了。他唤醒系统,推门出去找猫。统子,快来,是你爱的猫猫哦。明明就是你爱的。或许是寺院里都是吃素,建国寺的猫也不胖,皮毛很干净,琥珀似的眼睛。小小的一只,懒懒地趴在偏殿的门槛上晒太阳。韩悯一边喵喵,一边蹑手蹑脚地上前去抱住它。小喵喵。那只猫也不怕生,就任由韩悯抱着它。韩悯给它顺毛,哄小孩似的跟它说话:你怎么在这里呀?你吃饭了吗?猫懒得很,连眼皮也不抬一下,韩悯一个人说得起劲。而后那猫忽然睁开眼睛,把脸往他手心里蹭了一下。系统的电子音:你也太傻了,它根本就不想理你。韩悯摇晃他:你把我的猫猫还来!系统愤愤地问他: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猫猫吗?他反问回去:难道我是你最爱的人吗?你就是啊。放屁,你最爱的明明谢鼎元。哼,我现在不爱他了,他怎么能说齐国蛮荒?就算齐国的读书人都不好,但你肯定是最好的。你今天竟然毫不吝啬对我的赞美。那当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就是齐国文人里最好的。有点感动,韩悯把猫翻过来,挠挠它的肚皮:统子。嗯哼。却不防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它不叫统子。偷偷挼猫被猫主人抓住,韩悯忙拍拍它:统子,你快出来。他回头:对不住,我猫主人谢岩。系统回到韩悯那边,蔫蔫的:淦,我脏了。韩悯安慰它:没那么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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