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着火事件,其实算是一场意外……好吧,世上哪场火灾都不是成心的,除了报社的故意纵火。
六年前的文化节那天,在实验楼的化学实验室有一场化学实验——白磷燃烧。
那时候宓寻还没来环海,宓傅南还没有给环海出钱扩建校区,因此,环海还是初高中部合在一起的,那场引起火灾的实验便是由初三学生做的。
红磷的着火点为260度,在416度的时候升华,其蒸气冷却后变成白磷。
同几乎无毒的红磷不同,白磷含剧毒,且它的燃点很低。大约40摄氏度的时候就可以燃烧,但着火点是40度,并不代表白磷在气温40度以下的时候就不会自燃。
因摩擦或缓慢氧化而产生的热量也有可能使得白磷局部温度达到40度而燃烧。因而,受热,摩擦,碰撞于白磷而言,都是很危险的。
这些化学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肯定是讲过的,且在做实验前,还会再反复叮嘱一番。
兴许是天意,那天,化学老师抱着班级同学的作业本,前来接她的化学课代表便负责端着化学实验的材料,其中就有白磷。
初中的时候,初三才有化学,同学们都很好奇,他们记得化学老师的嘱托,但总觉得老师有些夸大其词,一点儿小白.粉就能有那么大威力?
同学们不信,围上来看被课代表端进来的东西,有淘气的男生,拿起装有白磷的广口瓶就摇啊摇,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
大家一看是安全的,就都抢着摇晃,但谁都没打开广口瓶,由此可见,他们也不是完全不听话,只是天真的以为有一层玻璃瓶子的保护就是安全的了……
只是趁着上课前去趟厕所的化学老师是被惊叫引过去的。
装有白磷的广口瓶炸了,飞溅的碎玻璃划伤了好几个同学的脸跟手。
白磷飞洒,火星子也跟着飞。
有女同学惊叫着后退,撞翻了托盘里的酒精灯,新的酒精灯里装着的酒精全都洒了,不少还落在了燃着或尚未燃烧的白磷上,实验室里并没有配备灭火器,等化学老师组织学生远离实验室,又从安全通道取来灭火器的时候,实验室里的火势已经没有办法被一个小灭火器扑灭了。
只能打火警救援。
那件事,导致环海校长被一层一层的领导批,然后校长回来再批主任,主任再批化学老师,一级一级的挨骂。
文化节一共三天,那天恰好是文化节的最后一天,这下子,文化节自然也就被终止了。
——都搞出火灾了,文化节还搞个屁哦!
六年后,经过环海的努力,已经将自己从黑名单里摘了出来,这文化节今年才又得以开办。
“文化节今年的主题就是[想象]。”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这两个字。
丑丑的,引得底下的同学们噗噗的憋笑。
班主任估计是被嘲笑习惯了,“知道我为什么很少参加讲课比赛吗,就是因为板书丑,人家比赛也得看老师的板书,你们也一样,高考字迹好也能加点儿分。”
班里同学哄堂大笑,有的还假意安慰班主任,“没有的事儿,老师板书只是好看的不怎么明显罢了。”这人说完,班里同学们笑的更大声了。
“言归正传吧。”班主任也没有计较,他压了压手,示意同学们收一收,听他讲话,“文化节从下周一开始,一直到周三,主要就是要你们发挥想象力,装点咱们这个学校。环海今年准备竞选市里区级示范重点校了。”
光头举手提问,“怎么样算发挥想象力装点学校,底线又在哪儿?”
班主任想了想,举了个例子,“比如,有会修剪绿植的,就可以给咱们校园里的树木灌丛修剪出个造型。”
“就像《夏洛特烦恼》里常远把酒店花园里的绿植都修剪成[夏总好]那样儿?”许川麒手中转着笔,化学题都顾不得做了,足见这个文化节对他的吸引力。
六年停办文化节,他们这些高二生还是第一次赶上这个活动,听着就很有意思。
同学们像是想到了什么,都叽叽喳喳的在座位上讨论开了,“诶我去,玩儿这么刺激的么?”“咱学校牛啊,不办则以,一办就一鸣惊人啊!”
班主任看着那一双双惊讶兴奋激动期待的眼睛,手抠了抠粉笔,“是适当的想象力,你们就是真的剪树去,也悠着点儿,文化节统共就三天,你们还得上课,就课间自习去鼓捣,其实也剪不了什么。”
邰蔚君DuangDuang锤桌子,“我们人多力量大,老师您就放心吧!是不是!”
后排男生哦哦哦的起哄,说“是”。
特别不放心的班主任叹口气,最后嘱咐,“别给咱学校园艺老师增加太多工作量。”
【作者有话说】:班主任:我对不起园艺老师,是我害了他QAQ
又开了新文,写各种短篇小脑洞,不入v,喜欢的收藏吖(建议你们攒着,等一个脑洞写完再看,我是说如果有人会看的话)
第23章 金刚经救我
今天是周四,周一才是文化节,班主任让同学们这几天都好好想想到底要做什么,别听风就是雨,摩拳擦掌的逮着树木不撒手。
嗯,是的,班主任还是没死心,企图用言语感化班里这帮“迷途的小羔羊”,让他们迷途知返,放过无辜的树木,也放过园艺老师。
大课间的时候,宓寻强硬的命令宓钊和邰蔚君中午吃饭时都要坐过来,四个人一起吃饭,美其名曰,讨论文化节。
郁霁本来也是不愿意的,但只要一想到昨天宓寻吃雪媚娘,还亲手喂自己,单只是想一想,郁霁就忍不住红了耳朵,他可是正经人!
心里默默回想狭义相对论,好歹平静了一下动荡的心情。
凡事都要有对比,比起单独和宓寻吃午饭,四个人一起吃就明显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郁霁甚至还有些庆幸,为中午的“四人聚餐”雀跃着。他就不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宓寻还好意思喂自己?!
由抗拒到期待,郁霁没有发现自己心态的可怕转变。
邰蔚君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凑过来吃饭,主要是嫉妒郁霁。他自己坐宓寻同桌那会儿,就没啥零食优待,结果郁霁横刀夺爱,抢走了自己的位子后,还得到了自家发小的亲手投喂福利……emmm他倒不是嫉妒着那点儿好吃的,主要是他嫉妒郁霁的好运气,以及宓寻对他莫名其妙的关注。
贴吧帖子早就满天飞了,同学们都说宓渣男这是栽了,是浪子回头了。
邰蔚君就特不是滋味,凡事儿都得有个先来后到对不对,明明是自己从小跟宓寻玩儿到大的,十几年的竹马情谊怎么一朝就被郁霁这个空降的转校生给赶超了呢?就因为那个什么狗屁的“高鼻梁,双眼皮,浓眉毛,身材高大,眼睑处还有颗小痣,抬眼则隐,垂睫方现”的择偶标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而另一边,其实宓钊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不开心,是因为他觉得哥哥宓寻好像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郁霁,就跟学校贴吧里说的那样,宓渣男改邪归正,洁身自好,从此以后,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以前,宓钊时常苦口婆心的教导宓寻,说,哥哥长得这样好,你月抛对象,那哪能叫花心啊,分明是在做慈善!男孩子,出门在外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可宓寻不听劝啊,依旧我行我素,宓钊对此忧心忡忡。现如今,哥哥终于听话了,宓钊却更加忧心忡忡了。
以前,宓寻是无差别的渣人,现在看意思是打算吊死在那棵叫郁霁的歪脖子树上了。
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大森林,宓钊又开始替哥哥不值。那郁霁一脸的性冷淡,一看就是冷心冷肺的主儿,哥哥是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的,而不是去宠人!
说他自私也好,区别对待也罢,他就是见不得哥哥受一点儿苦,也见不得哥哥费尽心思讨好郁霁的样子!
对于三人的弯弯绕绕与百转千回,宓寻完全不知情。
他只是单纯的想让大家融入到一起,宓钊是被自己宠着长大的亲弟弟,邰蔚君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且没有之一,而郁霁呢……
宓寻咬着笔头儿,瞥一眼正专心写卷子的郁霁,无声勾了勾唇。
郁霁也是独一无二的,宓寻想。
郁霁对他很重要,他不厌恶同郁霁有任何肢体接触,甚至连体.液交换都能接受良好,最最关键的是,虽然郁霁乍一看,冷冷的,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但其实不然,郁霁会害羞,会关心自己,还会给自己讲道理,传输正确的价值观……
郁霁真的和那梦中的保护神很像,他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大约是白日里足够心安的缘故吧。宓寻心想。
“这个二面角怎么找啊。”宓寻拿着卷子,凑近郁霁,用水笔戳戳郁霁压在卷子上的左手手背,“我想象不出来。”
郁霁感觉手背一凉,黑色水笔戳在手背上,留下点不易察觉的水痕。郁霁脊背一僵,看着还在不停戳戳戳的水笔,看着笔帽上印着M&G的logo发呆。
水笔主人还在不停骚扰,“诶,郁霁,你发什么愣呢。”
郁霁掀起眼皮瞟了宓寻一眼,抿抿嘴巴,“别咬笔帽,都是细菌。”说着还将手缩进校服衣袖里,夹在两腿.间,皱着个眉头,有点儿嫌弃的意思。
其实,暗地里还将手背翻过来,在腿上摩擦,企图将手背连同心尖儿上的麻痒都一并消磨掉。
宓寻盯着表情不大自在的郁霁看了两眼,然后收回视线,将数学卷子塞过去,“行,不咬了。那你给我讲讲怎么找角吧。”
郁霁看了一眼题,有些无语,“是要求二面角的平面角。”
“我知道啊。”宓寻无辜脸,“我连二面角都找不好,怎么找它的平面角啊。”
郁霁:“……”
“那你知道二面角定义吗?”郁霁问。
宓寻摇头,眼巴巴的看着郁霁英俊的侧脸,“不知道,你也一起给我讲讲吧。”他前几年脑子光琢磨着搞对象了,哪儿有心思学习……
郁霁:“……”自己选的同桌,跪着也要教会他:)
“两个半平面所形成的角就是二面角。取点A,过这个点……”郁霁拿出一张白纸给宓寻边讲边画图,“……交交线于C,角ACB就是二面角的平面角。”
宓寻懂了,宓寻不骚扰郁霁了,宓寻拿着卷子乖乖算角去了。
郁霁写了一道选择题,垂着眼睛,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第一次,上课的时候,主动找宓寻讲话,“宓寻……”郁霁食指点点宓寻的桌面,在宓寻疑惑看过来的时候,他谨慎措辞,轻声道,“听说,你画素描很好。”
宓寻静静看着郁霁,没讲话。
两个人的距离并不远,郁霁能从宓寻黑亮的瞳孔中看到神色不大自然的自己,宓寻墨色的眼眸仿佛看穿了郁霁的小心思。
郁霁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讪讪道,“无意间听人说的,想起来就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宓寻弯着唇,“素描只能算一般,我擅长油画,听宓钊讲,小时候我学过一段时间,私教老师也说我很有天赋。”
“听宓钊讲?”郁霁不解。
宓寻笑,“嗯,小时候的事情,我……很多都记不清了。”他轻笑一声,“兴许我小时候出过车祸,失忆了,哈哈,电视里不是都那么演的么。”
车祸一词,扯动了郁霁的神经,他捏着宓寻的手臂,很用力,“别胡说。”
宓寻见郁霁心情似乎开始转阴,忙转移话题,“诶,我油画还不错啊,哪天有时间,我给你画一幅吧。”
其实宓寻没说的是,他自己其实并不太喜欢画油画,甚至他还有些惧怕那些鲜亮浓稠的颜料,但矛盾的是,他也并不讨厌这些。
闻言,郁霁有些意动,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嫉妒攀比的小心思是十足的弟弟行为,于是略有犹豫。
“诶,有了!”宓寻以拳抵手心,“文化节我画油画,给你。”
郁霁绷紧嘴角,不泄露一丝情绪,语气冷淡而矜持,“三天时间,画油画会不会有些赶了?”
“不会,大不了我今天回去就开始画。”宓寻摸摸下巴,沉思,“其实,用色也需要润色的……”
郁霁扒拉了一下宓寻摸着下巴的胳膊,“刚握完笔,都是细菌。”
宓寻盯着郁霁的手,“诶,你这手也不错啊!适合画画。”他眼睛亮晶晶的,“小拇指也够长,你要不要学,我看你似乎对油画也有点儿兴趣的样子。”
郁霁原本转晴的心情再次转阴。
什么叫“也不错”?“也”是什么意思?看着自己的手,然后脑子里想着卓旻那个男人?这是什么道理?
郁霁不开心了,郁霁有小情绪了,他自己将之归为,是自己不喜欢那个叫卓旻的人的缘故。骄傲自大,他不耻与他为伍,就是“手的联想”也不行!
“听说你也经常做噩梦?”郁霁将自己的手从宓寻手里抽出来,继续夹在两.腿之间,他一边低头做题,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宓寻啧啧两声,突然凑近看着郁霁认真的侧脸,郁霁身子一抖,默默用力攥住手中的笔倔强的不后退,因为他觉得那样自己似乎有欲盖弥彰之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看着郁霁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嗖嗖红起来的耳朵,宓寻一个手痒,没忍住又跟郁霁招欠,伸出爪子捏住了郁霁的耳垂,烫烫的,薄薄的,他没忍住,还用手指捻了捻又揉了揉。
郁霁的耳垂大而薄,耳朵也很软。
宓寻笑嘻嘻的,“郁霁,你耳朵好软啊,我听邰蔚君爷爷说,耳朵软的男人以后特别听媳妇儿的话呢!”
猝不及防被摸了耳朵,又听到了那满是调笑之意的话,郁霁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反应很大的攥住宓寻的手,并抬起胳膊将宓寻脖子夹在胳肢窝下,宓寻侧脸蹭在郁霁胸膛衣襟处,耳朵紧紧的贴着,咚咚咚的心跳声透过少年人的胸膛和布料,清晰传进宓寻的耳朵里。
宓寻从来没有和旁人这样紧密过,一时也愣住了,没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