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师爷冷冷道:我自然不答应。他便威胁要将我的异常之处公之于众,叫我无脸面再出门,处处饱受他人的歧视和冷眼。我虽自小体弱,打不过他,但好在脑子够用。
我问他,他难道永远都只想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当个上不去下不来的县令?若他还有男儿的野心,还想往上爬,那我可以帮他。我可以做他的师爷,但他必须要敬重我,决不能以那等下流之事羞辱我。
包拯听得眉头紧锁。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陶知府一直是一个不错的官吏,做出的实绩也曾令他侧目,甚至在小皇帝面前夸过,没想到背地里却是这样一个人。
包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这些年,陶知府一路升迁,他做的那些实绩
梅师爷平静地笑了一下:自然是我做的。
展昭坐在椅子上,有点气恼地狠狠蹙紧了眉头。
公孙策的反应倒还算平和,他沉思了一下:看尸体的情况,陶知府应当是下方的那一个,从前他可曾
他从来不会做下面的那一个。梅师爷直白地道,虽然他确实不再妄图拉我做这档子事了,但他去南风馆的时候,向来挑的都是下面的小倌儿。
他在做这档子事的时候,喜欢用些特别的物什,粗虐的很,甚至几次拉我在旁边,强迫我看着。
碰,陶知府自然是不会碰梅师爷的了。但这种充满羞辱和下流意味的擦边球,陶知府却是打的熟稔的很。
展昭怒道:真是肮脏小人!
那这么看来,陶知府确实应是被下了药。公孙策皱眉,凶手如此粗暴,甚至用如此侮辱性的方式亵渎死者的尸体,会不会其实是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
梅师爷愣了一下:先前以为陶知府的死,和异人的死是同一拨人所为,我还没想过这个可能如今看来,公孙先生的猜测很有可能。
公孙策犹豫了一下:那依梅师爷所言,会和陶知府有仇的
梅师爷冷冷地勾了唇角:公孙先生可是想问,会不会是哪些被他折磨过的小倌儿做的?
公孙策尴尬地道:也不尽如是,或许也有其他人被陶知府
梅师爷的面上流露出了一丝厌恶和倦意:但凡有办法反抗他,谁还会愿意受这种折磨?若是这些人有办法将这厮杀了了事,他们怕是早就这么做了。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书房里的气氛冷凝了下来。
包拯正准备开口,做个黑脸,让梅师爷还是将那些被陶知府折辱过的人的名字说出来,墨麒先他一步开口:那你最后一次看到陶知府时,他可曾说过,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梅师爷还是愿意回答的:他说,他要去军营里。史副将说,他和木将军准备了上好的佳肴
梅师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佳肴。
展昭担忧地看着梅师爷的脸色:怎么了?
梅师爷的眼神,冷得就像坠入了冰窟:来河西,去寻欢作乐的时候,陶知府都是和史副将,还有木将军去的。他翘了翘嘴唇,高山流水,恰逢知己,这三个人的口味可是相投的很。
那这佳肴,还能是什么意思呢?
墨麒和宫九对视了一眼。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初次去军营时,那个从史副将帐篷里跌跌撞撞走出来的小兵,还有那个在木将军帐篷里,长得面好若女的传令兵,花将。
包拯愕然震怒,一掌拍在书桌上。
好一个史副将,好一个木将军,好一个我大宋的大好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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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副将被涌入账内的兵卒们摁住的时候,身下正躺着一个被他撕光了衣服的小兵。
受了包相命令的河西军们,平日里慵懒的目光狠厉得像是尖锐的狼牙,带着憎恨地刮着赤.裸着身体,露出恶心的狰狞的史副将。
打头冲进来的校尉,立即一脚把史副将踢开,抬手就将自己手下的兵用被子裹了起来,冲着地上被摁得动弹不得的史副将,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憎恶表情。
史副将惊得早就萎了,本能地感觉到不对,但还在努力挣扎:你们干什么?!反了你们!给老子放开!
长得虎背熊腰的校尉怒目圆瞪,上来一屁股便狠狠坐在史副将肚子上,一双大手用力攥拳,青筋暴起,毫不客气地就往他脸上砸,边砸边骂:老子?你他妈是我孙子!呸,爷爷我才不想要你这种混账孙子!还敢横!你他妈已经完了!等着死吧!
校尉被展昭慌忙架开的时候,还愤怒地使劲蹬腿,跟匹疯狼似的:妈的还敢再横,看爷爷我锤不死你!敢碰老子的兵!
校尉反过脸来又来骂小兵:你也就任他欺负?!你他妈是不是个汉子了,不会告诉我吗?!
他骂完以后,看着自己的兵默然无语的样子,再看看他那个小身板,又忍不住狠狠地使劲自己拍了自己一巴掌。
他恨哪!
他怎么能怪自己手下的兵呢?若是包相不来,就算是小兵告诉他了又如何?他小小一个校尉,难道就敢冲到副将军帐里救人了吗?
他不敢想。他不敢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有多少兵受过这样的折辱。
他们河西的男儿,应当是驰骋沙场,身披热血,一枪横扫千军首的!怎么能
怎么能
校尉的眼里都是恨,恨自己没用,恨小兵没用,恨那史副将卑鄙肮脏,最后只能化作一行热泪,无声地流入他的胡茬。
展昭看得心里难受,嗓子也酸疼起来:此时,包大人定会给众位寻得一个公道!
史副将被关押起来了。
木将军也一道被关在了他的隔壁。
不过花将却没如梅师爷等人所想,在木将军被抓走的时候,他甚至本能地扑上去想要阻止那些来逮捕木将军的河西军。
墨麒和宫九一路将木将军押回知事府的时候,花将一直央求着要跟过来,并且反复说自己是木将军的传令兵,几乎一直从早到晚都守在木将军身边,他可以作证,木将军从没折辱过任何一个河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