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从冰塔顶部一直写到中间,这四个字龙飞风舞,苍劲有力,暗红色的字如凝固的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仿佛一堵墙挡在我们前面。
我很难相信,谁有力量在冰塔上雕下这四个字,我很难想像几个人悬挂在半空中,一个字一个字那个工具在雕刻,谁有这闲心,谁又有这力量。
陈世安一个人就站在这冰塔下,他背负双手,他的头发已经花白,所有的人都望着他,他却只是呆呆地望着这四个字,仿佛在和这四个字交谈。
这四个字是提醒,是警告,但显然我们来对了地方,我能看得见,这四个字是行书,到岸字已经有些仓促,是书者气力不足还是什么原因,这四个字中回,头两字用的都是繁体字,想想是岸的繁简一样,那么这是古人所写,不可能是繁改简后的人写的。
吴漱雪低声说道:“陈头说这四个字是达意上师写的,他认为这是上师对我们的警告,他曾经是达意上师的忘年之交,上师可能给他讲述过自己进入这雪山的情形,曾说过自己写过这四个字,见字就不要再往前走,只是徒耗人命而已。”
我听得有些毛骨悚然,我们一路上历经千险,九死一生,已经感到自己的脆弱,无助,难道这一切在达意上师眼里都算不得什么,从现在才是重重险阻的开始。
陈世安还背着双手,静静地望着这四个字,不说话也不回头,此时西边的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余晖洒在冰塔之上,映得四个大字格外的苍劲,又格外的让人压抑,陈世安的身上也洒上了一缕余晖。
只到太阳已经被雪山遮挡,陈世安慢慢转过身,银百伶,徐惠,李金刚,龙天远还有一个大喇嘛等人迎了上去,陈世安摇了摇手,我能看得出来,他满脸都写着疲惫。
他似乎看见了我,慢慢地走了过来,吴漱雪的手本来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看见陈世安,我能感觉她的身体一颤,本能地松开了手。
我知道她对陈世安的恐惧,仿佛女儿对待一位处严厉的父亲,可刚才我听到了吴漱雪和徐惠的对话,我还能做些什么,继续让她本人耻笔下去。
我伸出手去抓着吴漱雪的手,她挣了一下,还是放任我抓着不放。陈世安仿佛没看见,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老七,怎么样,没事吧。”
我点了点头:“还好,这么多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已经习惯了。”陈世安点了点头:“不错。”
他转头望着那写着四个字:“达意曾经告诉过我,这四个字以后将是不归路,这数十人的性命都在我的手里,我不知道是应该带你们去送死,不是让你们活着回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我相信他的内心很不平静:“从我参加外勤组以来,死的人已经更多了,我没有犹豫过,没有动摇动,可能现在我老了,我已经不希望你们去送死了,尤其是小吴你们。”
徐惠咳了两声,我知道他在提醒陈世安说话的方式,身为首领,却在此时说出如此垂头丧气的话,对人心对士气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陈世安没有理她,而是从站在远处的薛宏,苏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而是慢慢的说道:“小宋死的时候,我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觉,我把你们从孤儿园里,从少教所里领出来,从街头上带回来,训练你们,看着你们慢慢长大,然后又让你们跟在我身边一个一个去牺牲,去送死。”
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陈世安会如此失态,苏原已经哭出声来,陈世安的嘴唇抖动了一下:“我一直反思,我怎么会如此自私,我怎么会如此冷血,寻找龙族的秘密,是我的责任,不是你们的。”
他叹了一口气:“我已经让小海,大宋走上了不归路,可我现在不想这么自私了,你们三个从现在已经不是外勤局的人了,你们可以折回去,和其它愿意返回的人一起,前进营地里有飞机会送你们回去,从此以后,天高海阔你们飞去吧。”
第五十五章最后的选择
陈世安这话一说出口,徐惠大吃一惊,伸手去拉陈世安:“老陈,你疯了吧,有些事我们先商议再说,怎么如此下决定。”李金刚大哥也接过她的话:“老陈,你先休息一会,这两天太累了,早点休息。”
众人都在附和着,陈世安摇了摇头,望着吴漱雪,薛宏,苏原和我:“你们四个不必要跟着我们走了,折回去吧,要知道你们的路还很长,没必要冒这个险。”
他转过来脸,拍了拍手:“我只要求外勤局的人,还有士兵们,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们可以回去,没有人会追究你们的责任,前面的路有多凶险,我不知道,可是我想告诉你们的事,里面不管有什么,对比你们年轻的生命,美好的未来,都不值得去追求。”
龙何笑皱着眉头:“陈处长你发疯了,你忘了我们的协定。”陈世安望了她一眼,又望向银百伶和龙天远:“我没有忘记这个协定,我会遵守这个协定,但并不意味着我要拿这些年轻的生命去冒险。”
他的声音在雪山中回荡:“我们从空源寺出发之前,轩辕家二少爷和我彻夜长谈,他言道我们这个民族千百年来提倡重义轻生,英雄义士为了所为义,不惜牺牲家人,朋友的性命,那不是义,那是自私,为了自己的一已名声,夺取别人的生命。”
我心中一振,唐胖子没有出现,难道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他已经看清了什么,陈世安接着说道:“他认为,舍生取义是建立在各人愿意的基础上,逼着别人舍生取义,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都无异于谋杀,今天,我允许大家选择,是和我们一切找寻龙族千成年的秘密,这对人类,对我们国家的意义都不言而喻。”
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听他的演讲,我没有想到,这个顽固而守旧的中年人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开通,那一夜唐诗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唐诗又是如何打动他的。
陈世安的声音此时是雪山中唯一的声音:“可是,对于我们个人来说,他什么也不算,你们可以选择,我要你们每一个往下走的都是发自自己的内心的。我保证,没有人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人群中一片宁静,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看着周围的人,过了半天,薛宏位着苏原的手慢慢地走了过去,轻轻地跪在陈世安的面前。
陈世安急忙抱着他的肩膀:“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薛宏已经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