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睿手里拿着刚刚折好的纸飞机,跑到林回身边,张嘴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把飞机塞到林回手里,满足的抓着衣角笑。
林回莫名有些动容,心里很累,淡淡的吸一口气,把小睿抱到自己腿上,脸埋在小孩的肩膀上,隔了许久,沉沉的开口:“楚扬,你们跟我一起走吧,再怎么说,也会比你在这强。”
楚扬一怔,抬眼瞥他一眼,笑着说:“算了吧,我们俩在这挺好的,跟你走还不得天天看你脸色,我愿意我弟都不愿意。”
林回看着小睿皱起眉,把他打发到里屋去玩,这会儿一本正经的说:“你不同意也没办法,上次你托我找的医生我问了,他现在就跟他老婆在威尼斯度假,等他回来的话估计连号都排不上,你要想在小睿上学之前给他做手术,就只能自己去找他。”
林回的话说完,楚扬脸色不太好看,沉默了半分钟,才说:“让我再想想吧。”
小房子的隔音很差,外面的邻居嗑药喊了一晚上,吵得三个人都没睡着。
林回待在客厅的沙发上,把很久没动过的相机拿过来,看着里面仅存的照片,一张张翻过去,全是韩昭。他一手放在胸口,闭着眼睛感受自己的心跳,除了那个时候,便再也没有过那种频率。最后一次回家时,父亲忽然对他玩器材的事转了态度,他很奇怪问为什么,老爷子只摆摆手说:“林家往上几代非官即商,从来没变过,可有个人告诉我,你会是一个很出色的例外。我还没老到什么都撑不住的地步,也想看看,你到底能闹到什么程度。”
林回想着,照片停在韩昭的笑脸上,瞬间感觉格外心安。
凌晨三点多,楚扬搂着怀里的小睿彻夜难眠,他是一定要去找那个医生的,只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林回一起。
他盯着天花板,神情恍惚,半梦半醒间好像看到了死去的父母,心情更加低落。
第二天,林回在外面一开门,小睿立马就跑过去,咿咿呀呀的喊哥哥。楚扬坐在床上看在眼里,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把自己的护照和证件交给了林回,以示态度。
三个人带着两种目的搭上了同一班飞机,登机前韩昭来送他,林回抱着小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笑着挥手对他告别。他心里明白,这一走,或许他和韩昭就不会再见了。
飞机上楚扬问他:“你喜欢那个人吧,我们一起,会不会被他误会。”
林回没搭话。误会也好,让韩昭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很好,有一个新的恋人,不会再对他有所留恋,那他就能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既然已经分开了,就只好希望对方幸福一点吧。
林回把楚扬送到sanar,临走又顿下脚步,对他说:“回去之后换个工作吧,小睿也长大了,以后,别让他在自己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楚扬对此倒是深以为然,点头,他看着林回一步步离开,怅然若失,有说不出什么,由着他消失在视线里。
船驶过叹息桥,林回想起跟韩昭在一起时,也计划过要一块儿来这,然后在桥下接吻,一辈子不分开。只是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现,就化成了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他与韩昭,用了几句话匆匆开始,又用了几句话匆匆结束。
林回总觉得很奇怪,他想不通韩昭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可是他就是忘不了。
他拿出包里的相机,下定了决心,松开手把他丢进了水里。他再想捞,也已经没有了机会,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错过了,就不会再遇见。
林回在米兰一待就是很多年,他听自家老爷子说,韩昭开了一家店,听说,他真的等了景焱七年。也听说,楚扬做起了正经生意,小睿在几次手术之后,已经能很清晰的喊哥哥。
林回像韩昭说的那样,靠着自己闯出了名气,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风格。他身后追求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动心的人,他还是像刚来意大利时一样,孑然一身,潇洒的坐着别人或许不能理解的事,然后在他人惊艳的眼神中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超越和突破。
新年的钟声再一次敲响,楚扬跟小睿站在街上看着头顶的烟花绽放,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像许多年前一样,编辑好新年快乐这四个字,保存到草稿箱,而没有选择发送。
林回坐在楼顶,喝完最后一瓶酒,看眼手机,时间刚过十二点,又是新的一年。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保持着不变的笑容。
他已经忘掉韩昭,正在期待着下一段爱情,或许在很久以后,或许就在明天。
阳光正好,人群拥挤的街上,会邂逅一个重新触动他的心跳。
只是
时间好像忘了,给那些执拗的人,一个不再错过的机会。
end
后来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但我会永远记得
那年夏天
最灿烂
最寂寞的星空
avis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二十七号。
景焱和吴恪他们最后宣判的日子。
国徽下,全体起立,法官宣读判决时,一直很配合的吴恪忽然猛的转过身,一双眼睛通红,慌乱的在下面找着什么。
avis静静地坐在旁听席上,衣领拉的很高,挡住了半边脸。
四目交汇时,吴恪在被法警押着的情况下,嘶哑的大笑起来。明明没有逃脱的机会,还在试图反抗,整个过程中,视线一直没变。
庭审之后,avis悄悄从后面隐蔽的小门回了一趟天歌。这个曾经辉煌的地方,现在看去满眼狼藉。
他十四岁就在这里做鸭仔,看过很多人用不同的方式堕落陨灭,却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自己的结局。
avis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很多吴恪送的东西,从名牌衣物到各种奢侈品,吴恪好像从来都不会在这方面吝啬。avis看了会,一样都没落下,全数收了起来带走,这其中,包括吴恪最后给他的那些海洛因。
景焱送监之后,avis去看过他一次,隔着玻璃,两个人都沉默。
从十四岁,到徐胤死之前,avis的事一直是景焱在不遗余力的帮忙。
现在,这一切都反了过来。
“吴恪死了,自杀。”avis手有些颤抖,说:“我去领了他的骨灰他活着的时候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现在呢,就是一些带着骨渣的灰烬,景焱我现在真的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