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礼物是一个黑色的录音笔,我大一时有个差不多的,后来摔坏了也没再买。
“干嘛送我这个”我疑惑。
“你不是喜欢。”他答的很理所当然。
“可是我现在拿它也没用,我们俩过日子需要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不然”
“给你你就收着,又不贵。”景焱拆了外盒把录音笔拿出来给我。
我印象里也不记得它的价格,抬眼问景焱,“那多少钱”
他在吃东西,眼睛转了转含糊的说:“一两百吧。”
我盯着他,他跟艰难的咽下一口食物,“行了,你就别问了,我不是怕你在家无聊么。看你以前总拿个录音笔到处转悠,今天看到想起来就买了,反正人家也不退。”
景焱吃完下楼去倒垃圾,我把录音笔收起来,想起从前幻想恋爱,总以为是浪漫的,没事送送花收收礼,给对方个惊喜,彼此说些肉麻的情话。现在要真做起来,却在埋怨恋人不会过日子,明白浪漫也是需要资本的。
我在茶几的啤酒罐旁看到了景焱的手机,顿了几秒,感性打败了理性,摸过来翻记录。
收件箱和通话记录都是空的,通讯录比脸都干净,只有我和华子,还有我爸三个人,连avis都没有。
“干嘛呢”
“啊”我本来就心虚,被他进门动静吓了一跳,手机没拿稳掉在沙发上,脸上一阵发热。
景焱吊儿郎当的过来把手机捞过去瞧一眼,弯腰跟我对视,略带嘲笑的说:“你这是要查岗”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伸手捏我鼻子,“你啊,也就这么大出息。想看就看呗,我又没干什么见不人的事儿,干嘛偷偷摸摸的,还被抓个正着。”
我甩开他的手,捂着脸尴尬。
他在跟前没完没了的笑我,我悄悄瞪他一眼,懦懦的问:“你短信怎么是空的”
“习惯,看完就删了,留着没用。”
“那昨晚是谁的电话”
景焱怔了怔,“一个老朋友而已。”
我说:“你一晚都没回来。”
“我没出门。昨晚聊挺久,怕吵着你就在外面睡了,你别多想。”
他无奈,我松了口气。
“还有件事告诉你,我找着工作了。”他说,还是笑着的,“以后忙点,可能回来的晚,你晚上就别等我了。”
估计是我表现的太不可思议,他又补充说:“你没见过我以前落魄的时候,饭都吃不上,饿个半死,几个人抢一块饼,为了活着,什么都能干。所以昭昭你可别小看我,没问题的。”
我抿着嘴,第一次听他说自己的事,心里痛恨那些拐卖儿童的人,对他心疼得不行。
我问:“什么工作”
“嗯酒吧服务生。”
“你就不能离那种地方远点吗”我稍稍有点抱怨,是想他总要干点正儿八经的事儿才行,酒吧还是太乱了。
景焱脸上的笑容滞住,皱眉看我,“什么意思”
“你不能一辈子都混酒吧吧。”
景焱挺不高兴,说:“我就这地方长起来的,你瞧不上别跟我。”
我就愣了,好像每次他问我什么意思,下面一定会闹的难堪。
僵持了一段时间,景焱先服软说:“一个清吧,没天歌和邂逅那么乱七八糟,工作时间是四点到十二点。我白天找了个搬运工的兼职,有活就干,工资能日结。”
“你能吃得消么”
他随意的嗯了声,转到一边抽烟。
景焱打人力气挺大这我知道,他身子比我硬朗多了,但是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其中还有不确定多少的体力活儿,我真不确定他能熬得下来。
chater 12:我眼睁睁的看着你,你看着我,受了那么多苦还笑着
我说:“你别太累了,过几天我也出去看看找个活儿,咱俩的日子咱俩一起担着。”
景焱上上下下审视了我十几秒,说:“你消停点吧,听我的,你就待家哪儿都别去。”
“为什么”我问。
景焱说:“能让我安心。”
他在骗自己,以为只要把我关在笼子里就可以保护我一辈子,却选择性忽略了我会对他产生的内疚。
景焱开始忙起来,我们待在一起的机会少了许多,有时晚上我买了宵夜等他回来,景焱一进门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抓起袋子一边吃一边去洗澡,洗完便钻到床上睡得死沉。
我不好打扰他,坐在外面看着自己还打着石膏的手,不甚好过。
现在想想,又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个选择,只是当时处于一种生无可恋的状态,所有的难过都说不出来,自己慢慢绝望厌世。如今想想,莫名的好笑。
熬到两周后拆石膏,景焱一大早趁着空闲陪我去医院,一路上哈欠不停。
除了自己来拆过线,还是头一回这么仔细看过这些伤痕。手掌与腕部的衔接处有一条长长的疤,像条大蜈蚣盘踞在上面,丑陋又显狰狞,挨着的上面密密麻麻的一片深深浅浅肉色的痕迹。
景焱在一边站着,匆匆瞥了一眼就出去了。
我知道景焱身上有疤,背上胸前都是打架闹出来的,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讨厌我手上这些。
做了检查,医生说肌腱粘连,简单叮嘱了几句恢复锻炼的注意事项。我试着被动的动动手腕,弯曲一下整个被拽着疼,主动用力更是像插了一把刀子。
“恢复的不错,回去之后慢慢做功能训练,疼是肯定的,忍忍吧,要是活动不开,就只能再做肌腱松解术。”
医生说完开了点药膏,我出去时景焱正靠在走廊墙上发愣,面色凝重,嘴里叼了支没点着的烟。
见我出来,他立马到我身边,问:“完事儿了”
我点点头,心神难安。
景焱把我送回家之后一溜烟的跑去上班,我在家嘶嘶啊啊的掰手腕,疼得眼里雾蒙蒙的,涂上药膏找了个护腕戴上,把那条蜈蚣遮的严严实实。
太阳升到正中时,我爸来看我,进门之后第一句话就问:“你现在跟你那个朋友住在一起”
“嗯。”我不轻不重的应着。
我爸在屋里转了转,坐下来从衣服内口袋掏出张照片给我,“看看。”
照片上是一个女生,说不上漂亮,但给人的感觉还算舒服,梳个马尾清清纯纯的。
“我跟小玫他爸是至交,年轻时候他家帮过我们家不少。小玫这孩子之前遇人不淑,性格上可能强势了点,但人家条件好,高薪白领,人长得也不赖。”
他巴拉巴拉说着,我越听越熟悉,打断他说:“在门卫室蹲他前男友那个”
“你怎么知道”我爸挺来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