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些东瀛人忽然变成了死人,还会有人挡住你吗”
马可波罗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总要把别人变成死人呢难道你就不能想个不把他们变成死人,自己也能进去的主意吗”
“为什么要伤精费神”段和不屑地道,“我做事,向来只喜欢找最简单,也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若你现在真的杀了这些人,”左丘淡淡地道,“只怕麻烦就真的来了”
“那若依你们,就这么干站着,那些东瀛人就会突然消失了”段和哂笑道。
“方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需要那么着急的”马可波罗道。
小雷忽然歪着头道:“我们究竟是来找谁的是阿里海牙呢,还是东瀛人呢”
众人一听,都有一种一头撞墙的感觉,东瀛人现在岂非正站在他们面前
孙言神情有些邪意地盯着那一队东瀛士兵,淡淡一笑道:“兄弟们,咱们还等什么呢”
真金吩咐两名万户将队伍分为两队,然后就与伯颜一起跟着岳复、岳光两兄弟走进了义军营地。
这是真金从未想到过的场面,居然有一天能够走进这个地方,且并不是以一个征服者的身份
营地中的人都默默地站在道路两侧,注视着真金和伯颜。
对他们来说,这个人就是他们聚集于此的所有目的所在。
但现在,这个人居然就这样子来了,犹如他们的朋友一般。
伯颜看着这些义军士兵,忽然有一种极度陌生的感觉,虽然他曾经与义军交手了不下数十战,但如此平和与接近,这倒是头一次。
诺大的一军营地,此刻竟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只静静的看着彼此。
没有人可以预料明天,也没有人能够知道,当下一次彼此在见面时,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或许,即便是现在,也没有人很清楚,他们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真金、伯颜两人紧随岳复,穿过山谷中弯曲的小道,又登山一座山的山顶,终于在这山顶上看见了一件相当简陋的木屋,简陋到甚至就可以说它是一个木盒子。
岳复和岳光走到屋子旁,分别往两边一让,道:“文先生就在里面,请吧”
伯颜注视着真金,他很明白,既然岳复、岳光留在了外面,等于清楚地告诉自己,只有真金能够进入这屋子。
真金缓缓走向木屋,在门前稍一犹豫,但马上坚决地推开了木门。
“你终于来了”真金将门掩上的时候,就听到了文天祥的声音。
“你知道我会来”真金奇怪地笑问道。
“若你是真金,你就一定会来”文天祥早已在屋里温好了一壶酒,准备了两碟小菜。
真金一面打量着面前这个毫无特别之处的文士,一面走到桌旁坐下。
文天祥将一杯酒递给真金,微微笑道:“这样的天气,很适合喝上一杯”说罢,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真金举起酒杯,轻啜一口道:“中原的酒,不够猛烈”
文天祥浅然一笑道:“酒,讲究的是一种韵味,就如欣赏歌舞,岂非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懂得欣赏歌舞呢”
“韵味”真金也淡淡一笑,“我所更加清楚地,倒是你们有一句话,叫做玩物丧志,或者,也叫做玩物丧天下”
“天下兴衰,本非一人之功过;天下,也从不是一个人的天下”文天祥平和地道,“自古帝轻而民重,凡是懂得这道理的人,便可以坐天下,比如,”文天祥认真地注视着真金道,“忽必烈”
“那么,若谁要以帝位重于民,谁就要失天下了比如,宋帝”真金缓缓地道。
“不错”文天祥居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文先生的确非常明事理。”真金道,“我只是奇怪,为何先生就看不出元代宋根本是势所必行,何必再与我大元为敌呢”
“若让太子你自立为天下之主,你会答应助我吗”文天祥淡然问道。
“文先生,怕是说笑了”真金盯着文天祥,沉声道。
“君之不来,犹如我之不往,”文天祥从容一笑道,“太子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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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再见
真金凝视着文天祥,忽然大笑起来,“文先生果然好气概”
文天祥不置可否地谦然一笑,“那么,太子以为联手抗敌之事如何”
“若天下还有一个人值得结同袍之谊,无疑便是先生”真金叹了口气道,“若天下还有一个真正的对手,无疑亦是先生”
文天祥看了看真金,缓缓道:“现在东瀛军队已几乎侵占山东全境,人数数倍于你我,若是硬拼,恐怕胜算极低”
“嗯,”真金颌首道,“我军向来以长弓硬弩而优于东瀛,但这一次,我手下最好的箭手统统死在自己箭程之外东瀛军,的确已不再是我大元初征东瀛时的东瀛军”
“恐怕还不仅如此,”文天祥盯着真金道,“据我所知,元军与东瀛军战场上,元军将士阵亡前,通常兵刃为敌手所断,岂非兵器上根本完全无优势可言”
“文先生应该明白,”真金默然道,“像这种有损我大元士气的消息,是绝对不能让士兵知道的”
“我明白,”文天祥点头道,“但太子又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更多的士兵去送命”
真金无话可说,这确是事实。
文天祥从桌下取出一柄利剑和一把柴刀放在桌上,“这两件东西,有什么区别”
真金疑惑地望着文天祥,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他们砍在一个人的身上时,岂非一点区别都没有”文天祥微微笑道。
“文先生的意思是”真金似乎有点明白了。
“当两个人近到只能用手扭打的时候,还存在箭程与兵器的差别吗”文天祥淡淡地道。
本来要放倒这几十个东瀛人对小雷、孙言等人来说,根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当他们正准备冲出去的时候,他们忽然看见中军大帐的布帘被掀开了,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新的血王小姑娘
血王好像非常开心,而且她还非常的恭谨,她居然小心翼翼地卷起布帘,等待着另一个人走出来。
过了一会儿,从大帐中终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一个戴着竹笠的白袍老僧。
“藏马大师”青丝不禁低声惊道。
“他就是藏马大师”孙言诧异地看了看青丝,又朝那白袍老僧望去。
那白袍老僧眉须俱白,但皮肤却好得如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他左手拄着一根竹杖,神情淡然地走到大帐之外。
“藏马大师,”血王微微笑道,“阿里海牙将军其实也并非出于有意,请大师千万不要责怪”
“责怪”藏马大师奇怪地望了青丝一眼,淡淡地问道,“我为什么要责怪他”
血王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笑道:“藏马大师的确有容人的大度,本王先替阿里海牙将军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