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刚踏进水榭廊下,便见一位着杏红襦裙的小姐正在被阿四拦着。
对方闻声回首,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异色。
沈清棠还未开口,那小姐便推开阿四的手,主动站出来。
“这位便是沈姑娘吧?”
张锦昔福了福身,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响,“张锦昔,冒昧来访。”
她话音未落,目光已掠过沈清棠松挽的青丝、未施脂粉的脸,最后定格在那件明显与江行简最常穿的纹样一模一样的披风上。
她指甲猛地掐进掌心。
前几日便听说了江行简与故人叙旧,想必这故人便是眼前的女子了。
“张小姐。”
沈清棠颔首,忽见对方眼中掠过一丝了悟,旋即又化作盈盈笑意。
“实在对不住。”
“我知江公子在休养,只是,我与公子早年便认识,他病了,我实在担心,烦请姑娘通融,放我进去见一见公子吧?”
张锦昔捏着帕子轻按眼角,绢帕下的唇角却绷得死紧。
多可笑,她送了三个月的补品连门都进不来,这女人却能随意穿着与主人同款的衣裳出入。
她突然抓住沈清棠的手,“见一面就好,我保证。”
沈清棠望着她殷切的眼神,终是摇头,“他伤得很重,不愿见客的。”
“还请张小姐不要为难。”
沈清棠推诿,结果对方不依不饶的拽着她不放手,面上焦虑极了,“我吃不好睡不好,日思夜想,时常挂念,我的命也快没了!求姑娘大发慈悲!一次就好!”
张锦昔作为镇长的女儿,算是大家闺秀了,那作态就差给沈清棠跪下了。
沈清棠着实吓一跳,连忙扶着对方起身,犹豫片刻,只好道,“既如此,跟我来。”
“不过姑娘说的一次,你可要说话算数。”
张锦昔掩袖含泪,感激道,“当然。”
阿四无奈,只得跟上二人脚步。
张锦昔余光扫过沈清棠纤细的腰肢。
穿过九曲回廊时,她忽然‘不慎’踩到沈清棠裙摆:“哎呀,这绣鞋……”
阿四眼疾手快的揽住沈清棠的腰,免得沈清棠摔在地上。
她立即扭头瞪了一眼张锦昔。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清棠站稳后,她从张锦昔脸上看到的全是愧疚,便伸手制止阿四,“罢了。”
对方貌似真不是故意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江行简倚在床榻上,指尖正摩挲着画本扉页上沈清棠幼时歪歪扭扭的题字,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她。
他眸色一沉,抬眼便见张锦昔端着药碗盈盈而入,而沈清棠的身影却留在廊下,丝毫没有要跟进来的意思。
她竟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心底翻涌起一阵烦躁,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温润如玉的浅笑,只是指尖无意识地将那方素帕攥紧了几分。
“江公子,这药……”
张锦昔柔声开口,正要靠近,却被他一个冷淡的眼神钉在原地。
“不必。”
他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张小姐若无要事,便请回吧。”
张锦昔笑容僵了僵,又提起三年前,她照顾他的旧事,试图拉近关系。
可江行简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本画册上,连敷衍都懒得给。
结果就这么尴尬的站了良久,对方显然是不想招呼她,但她心里总是不甘心的。
直到她注意到他手中那方女子用的素帕,以及画本上熟悉的字迹,心底骤然酸涩。
原来如此。
最终,她只得悻悻离去,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廊下的沈清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