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树影在白色窗帘上摇晃,苏语凝正用棉签蘸着温水给顾清淮润唇。昭昭蜷在他旁边,睡得正香。
消毒水味里混进一丝奇怪的气息时,苏语凝后颈的寒毛突然竖了起来。
“丧门星!把我儿子还来!”
搪瓷缸砸在门框上的脆响惊得昭昭瑟缩进顾清淮怀里。
李素华裹着件褪色蓝布棉袄冲进来,发髻散了一半,枯黄的手指直戳到苏语凝鼻尖:“公安局说找到的长青的衣裳带血,是不是你害的!”
护士长闻声赶来,却被李素华挎着的竹篮挡住去路。篮子里装着半瓶敌敌畏,用红纸歪歪扭扭写着“农药”二字。
“今天不把我儿子交出来,咱们谁都别活!”她拧开瓶盖,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病房。
顾清淮单手将昭昭抱紧在怀里,输液管随着动作剧烈摇晃:“李素华同志,公安局正在……”
“呸!你们这些穿皮鞋的官官相护!”李素华指着苏语凝大骂:“你这个贱货,好歹给我家长青生了两个孩子,怎么这么冷血,不念一点情分。”
“您儿子绑架昭昭时,可没念什么父女亲情。”苏语凝把暖水瓶往窗台挪了挪,玻璃上映出李素华抽搐的面庞。
这个曾逼她寒冬腊月跪搓衣板的婆婆,此刻眼底的癫狂与陆长青如出一辙。
李素华突然扑向病床,枯爪似的抓住昭昭的脚踝:“赔钱货换我儿,天经地义!”
昭昭撕心裂肺的哭喊中,顾清淮抄起输液架格开她的手。玻璃药瓶砸在地上,淡黄色液体漫过李素华的布鞋。
“保卫科!快叫保卫科!”护士长的尖叫引来走廊杂乱的脚步声。
李素华却突然安静下来,从裤腰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揭开是块发霉的绿豆糕。
“长青最爱吃这个。”她痴笑着把霉斑认作糖霜,“你当新媳妇那晚,他偷了半块塞给你……”
她浑浊的泪冲开眼角积年的眼屎,“现在你把他还我,我把老陆家的房契给你。”
“您儿子值五十万。”顾清淮突然开口,纱布下的伤口因紧绷渗出血迹,“不如去公安局问问,他欠的债务能不能用你们陆家的老宅抵。”
这句话像捅了马蜂窝。李素华尖叫着撞向输液架,佝偻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保安带人冲进来时,她正攥着玻璃碎片往苏语凝脸上划,碎花头巾落在昭昭的婴儿床里,沾着农药和泪渍。
“造孽啊……”李素被拖出病房时,她的哭嚎震得楼道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我诅咒你们!你们等着断子绝孙!”
走廊尽头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随后是护士的惊呼。
苏语凝追出去时,只见李素华瘫坐在走廊的宣传画下,裤腿渗出的尿渍在反光的地面晕开。她怀里紧抱着昭昭的一只虎头鞋,那是方才挣扎时扯落的。
“当年你生童童难产,是我跪着求医生保大人。”李素华突然用头撞墙,每说一句就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