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和寄巫山马不停蹄的来到幽灵族。踏入这片区域,仿佛进入了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经过修罗族那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后,即便过去了上万年,这片土地依旧弥漫着浓烈的死气。
苏阳作为那场大战的亲历者,不由的悲从中来,他蹲在废墟里,双手抱膝,默默流泪。
苏向看着四下荒凉的场景,过往惨绝人寰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眸中隐约流露出几分伤感。
寄巫山静静的站在原地,双手背负在身后,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情绪。她环视了一圈周围,最终将目光停留在苏阳身上,催促道:
“哭够了,就跟上。”
苏阳抹了把眼泪,胡乱蹭掉脸颊上的泥渍,伸手攥住苏向的手。
兄弟俩踩着满地碎瓷片跟在寄巫山身后,她猩红的裙摆拖曳于腐朽的残垣断壁,惊起几只枯瘦的乌鸦。
幽灵殿的鎏金匾额斜挂在梁柱上,“殿”字缺了半边,倒像是个狰狞的鬼脸。进入殿中,苏阳的抽泣声戛然而止,眼前景象如利刃剜心。
昔日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碎成满地星子,穹顶壁画被火烧得只剩焦黑轮廓,蛛网在断梁间织成密不透风的帷幕。
被岁月啃噬的兽首烛台倾倒在地,凝固的蜡油裹着干枯的虫尸,像极了某种诡异的祭祀贡品。
寄巫山的靴跟碾碎了半块镶嵌着幽蓝萤石的地砖,那是曾经象征幽灵族荣耀的星纹,如今却沦为老鼠磨牙的碎瓷。
苏向的目光被主座前的长阶吸引。十七级台阶铺满厚厚的灰烬,每一级都凹陷着深浅不一的脚印,仿佛无数亡魂在挣扎攀爬。
顶端的王座断成两截,椅背雕刻的幽冥兽头颅空洞洞地望着虚空,本该镶嵌宝石的眼窝里,此刻卧着几只腐烂的乌鸦,蛆虫正从它爆裂的眼球里钻出来。
苏阳突然踉跄着跑到一处软榻前,指腹抚过榻上那团斑驳腐物。曾经华贵的云锦被岁月啃噬得千疮百孔。
金线绣就的幽冥花纹早已发黑断裂,像极了缠绕在尸体上的蛛丝。他小心翼翼地拈起一角,布料却在指尖化作齑粉簌簌而落。
记忆翻涌而来,他又看见瑶光坐在这张软榻上,银针穿梭,丝线游走,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着绵绵母爱,温柔而耐心。
那时的苏阳个头小小的,光着脚丫在殿中肆意奔跑,无忧无虑的笑声回荡在雕梁画栋间。
苍渊则坐在一旁,时而为瑶光揉捏肩膀,时而闲话家常,恩爱模样令旁人艳羡不已。
然而,这一切美好都在修罗族铁蹄踏破城门的那一刻支离破碎。遮天蔽日的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所到之处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大地。
二哥苍安在惨烈的厮杀中被生生砍去一臂,三姐苍灵不幸落入敌手,受尽折磨后惨遭杀害,尸体被高悬城头示众。
为女报仇的瑶光,被许君悦一剑刺穿胸膛,当场殒命。
再后来,便是死的死,死的死……
苍渊被帝胤打得遍体鳞伤,最后被狠狠踹入沸腾的血海之中。而战场上,兔兔大将军柳让尘孤军奋战,却难敌帝胤的致命一击。
当那道凌厉的掌风轰在面门,柳让尘脸上的面具应声碎裂,那张雌雄莫辨的绝美面容,也在瞬间被摧毁得面目全非。
所以有时侯真不能怪柳让尘较真,他和帝胤之间始终隔着血海深仇,这份怨恨压抑的太久太久了。
他永远也做不到接受帝胤。
往昔画面如同电影慢镜头般浮现脑海,让苏阳浑身颤栗不已,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