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谣抱手炉,倚车壁闭目养神,对外间热闹充耳不闻,暗中以意念与坤坤交谈,赞道:“坤坤,干得漂亮!这场火又快又猛!”
坤坤得意:“本大仙千年修行,小小一把火何足挂齿?再难之事也难不倒我!”
“那好,若明日他们不还聘礼,你再去教训他们,让他们吃些苦头。”
正聊得起劲,马车骤停。
青谣睁眼:“怎不走了?”
马三嗫嚅:“夫人,是……燕王……”
青谣掀帘,果见车外一匹赤骏,马背上男子身着蓝底云鹤纹锦袍,昂然端坐,紧握缰绳,面色肃然,目光如炬,凝视她的马车。
刹那间与青谣目光交汇,萧云川深邃如渊的眸子微动,冷峻面容闪过一抹惊喜,稍纵即逝,若不细察,难以察觉。
“王爷?您怎在此?”青谣脱口而出,旋即自嘲问得愚蠢。他拦在马车前,显然是为她而来。
萧云川微动,低沉道:“我找你,谈谈。”
青谣冷笑:“有何可谈?我不会向你母亲磕头认错,更不会做你小妾。回去吧,待会儿我派人去府上取休书。”
“谣儿!”他欲道歉解释,然见周围下人簇拥,百姓熙攘,到了嘴边的话咽回。
他性情孤傲,断难当众低头。顿了顿,他续道:“我非劝你向母嫔认错,亦非让你做妾。有些话,此处不便说,换个地方谈。”
青谣撂下车帘,隔帘冷声道:“王爷,自你逼我向你母亲磕头那刻起,咱们已无话可说。无论你想说什么,哪怕是后悔道歉,我也不会接受。走吧,我不想见一个是非不分、欲贬我为妾的男人。”
她拒不交谈,萧云川心头涌起失望。这些日子,他为寻她寝食难安,翻遍京城,狂躁不安。方才得她消息,心才稍安,似寻归宿。然她对他冷若冰霜,拒人千里。
他明白,怨不得她冷漠,皆因他是非不分,令她蒙受奇耻大辱。
那日他怎会昏头,逼她向太嫔下跪?她无错,凭何以为她会委曲求全?许是妾侍惯常顺从,他忘了她的独特,妄图降她为妾,以为她会默默承受。
贬妻为妾,奇耻大辱,纵软弱女子亦难忍,何况她骄傲不凡?他怎会听信瑶光毒计?瑶光与她不睦,蓄意害她,他身为夫君,却站敌方,令她彻底绝望,决意断绝。
怨气散尽,他岿然不动,拦于车前,与她僵持,盼她应允一谈。
他欲赔罪,接她回府,许她重掌中馈,驱逐瑶光与安恬,日后谁敢害她,无论亲疏,他必严惩。
然此话怎能在人潮汹涌的大街言说?堂堂王爷,若当众低头,定遭耻笑。他只想觅一僻静处,私下赔罪,带她归家。
青谣好不容易与他割断,怎愿再纠缠?言罢坐回车内,帘幕低垂。
半晌,马车未动。青谣皱眉,雪灵探头一望,苦脸缩回:“夫人,王爷挡在车前,走不了。”
小年街市,行人如织,车马川流。萧云川横马街心,堵住去路,周围车马受阻。碍于他王爷身份,无人敢言,唯指点私语。
青谣掀帘偷觑,见他绷脸僵持,默然不语,却无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