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驰援的将士不去打仗,却来卸甲种田的。
消息传到建康,司马策又痛骂了一回。
“朕看他是打算住在上明了,不妨把他的祖宗牌位也给他送过去。”
娄黑子劝道:“让他种,不然哪有军饷供给他们?”
司马策一琢磨,也是这个道理。
不是爱种地吗,那就种吧,粮草都自己解决吧。
反正朝廷又没钱了。
……
朝廷没钱的事,易禾大概猜到了。
前线吃紧,陛下卧榻,宫里一应事宜便都从简去办。
只太常寺这一个衙门,就能省下不少钱。
或许这就是陛下为何赶在这个时候病的原因。
但是不是只为省钱,她不敢确定。
因为一直到朝廷休沐,她也没再面过圣。
除夕这日,司马瞻又派人送来一封奏疏。
除了给太后和陛下问安,又禀告了些北府军的状况。
司马策仍旧问:何时回京。
司马瞻没再回。
这次不但人没回,信也没回。
……
司马瞻这个年又是在军营里度过的。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除夕这日,谢闻跟裴行在他的大帐里喝到半夜。
趁着酒劲,裴行壮了胆子问:“陛下也是奇了,每每都催殿下回京,殿下也怪,就是不回。”
司马瞻无声笑了笑。
皇兄三次问他是否回京,其实意义都不一样。
第一次是想跟他商讨如何处理桓锏。
他没回,是清楚现在动不了桓锏,让皇兄冷静下也好。
第二次是襄阳被围,朝堂也多有动荡,皇兄想找他商议如何解救襄阳。
他没回,是因为了解朱铭和襄阳的状况,即便外城失守,再抵抗到明年也不是问题。
至于第三次,是真的想让他回去过节。
……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易禾带着屠苏酒出去扫墓。
半路上遇见一队亲兵,瞧着方向是往朱雀街去的。
她转头问石赟:“这是谁家又被抄了?”
石赟也不知道,在街上拽了个看热闹的去问。
那人说:“听说是言官给他们告到御前去了。”
“所为何事?”
“还能为什么,宫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襄阳将士还在浴血抗敌,这群人呢,过个年就要蜀锦铺地玉碗觞酒,活该被抄。”
说罢又放低了声音:“听说陛下病得起不来身,这帮人还敢夜夜笙歌豪奢宴饮,府里弄得比醉春苑还热闹,不是找死是什么?”
易禾听完了然一笑。
虽然奢靡之风由来已久,可现在明显不合时宜。
陛下病中尚俭省着过节,他们却连续多日大肆饮酒狎妓,确实活该。
这就是所谓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
“不知谁告的他们,十足胆色。”
石赟语气里很是钦佩。
易禾心说,还能是谁。
整个建康敢闭着眼得罪世家门阀的,除了王显就没有旁人。
难怪司马瞻倾尽家财也要将他带回京城。
这不很快就翻本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