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忙起来,日子过得就极快。
这几日易禾每天都在查看封后六礼,准备册封大典。
典仪之后的庙见嘉礼还有颁诏赐宴,也都需提前安排。
而所有的仪程,上到卤簿,下到舞乐,每一样都得她来拍板。
这几日她可谓一刻都不得闲。
也是当值这么多年,头一回觉得有点分身乏术。
再看隔壁的鸿胪寺,就跟摆设似的。
临轩命使的事来询她,宣册受宝的事也来询她。
不知道还以为她们太常寺归了鸿胪寺一曹。
易禾实在忍不得,这天下值后,她甩着袖子去找大鸿胪郑逸。
郑逸倒也没闲着,正焦头烂额地扒拉翟衣袆服。
易禾进门就气势汹汹:
“鸡司晨,犬守夜,各安其事你懂不懂?”
想想觉得这比方不太合适,又换了个问法。
“各司其职,勿委于人,你鸿胪寺的活为什么推到我太常寺来?”
郑逸没话说,频频朝她打躬赔罪。
“这不是太仓促了么,下官生怕有疏漏。”
“就你会怕?难不成本官有两个脑袋?”
郑逸坦言:“也不是,若太常寺犯错,陛下肯定会看在大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可若是鸿胪寺犯错,我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其实郑逸老早就看出了这个门道。
四国使臣来访的那次,陛下何等重视,可太常寺一场大火都没咋地。
要是换成他们鸿胪寺,只怕几个人头还不够砍。
“你这叫什么话?”易禾气得险些跺脚。
“功着则过宥,你不带着手下干事立功,怎么会有赦过宥罪的筹码?”
“本官若处处错漏,陛下会次次恕本官无罪吗?”
郑逸却不在意:“反正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但是,这袆衣您再给掌掌眼……”
“你!油盐不进。”
易禾气呼呼从郑逸手中接过袆衣。
她跟这帮人堵不起气。
一则立后兹事体大,出了纰漏无法弥补。
二则淑妃谁都没惹,不能让她的终身大事留有遗憾。
吉服要是有差池,换谁都得郁结半辈子。
于是她比着陛下的章服,从裨纽约佩绶挨个细细对照了一遍。
还真就找出了一点小毛病。
郑逸吓得连连擦汗,嘴里也不敢调侃了。
“大人所言极是,方才是下官唐突。”
……
转来一日,谢相突然请了赐告,而且一请就是半月。
御史中丞王显在殿上原地没动就参了他一本。
直言当初敦促立后的人里有他,如今躲闲的人也是他。
实为阴奉阳违前恭后倨。
群臣也有些唏嘘。
再往前两个月,谁敢在殿上非议谢相?
王显虽然是陛下的喉舌,但能弹劾谢相像喝水似的那么容易。
说到底还是谢家已显颓势了。
司马策虽不悦,到底没在早朝上说什么。
但这样的话,奉玺就少了一人,思虑再三,最后安排了司马瞻来顶替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