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越青瓷透过牢房最上方的小窗,凝视着外面。
回忆本来是利刃,现在却像是淬了毒的利刃。
越霜柔,越文鸢。
越青瓷的脑子里乱成一片,越霜柔对付她,是因为谢致,那越文鸢呢?她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那样算计她?
越青瓷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东西,玉佩温润,上面的致字也曾被她柔情百转地捏在手心里,只是到了后面,这简直就是她仇恨的象征,致字是被她的血一遍又一遍地染红的。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恨都是错的。
越青瓷有些恍惚,她盯着手里的玉佩,头痛欲裂。
她的恨是错的?不,她确实遭受了切实的伤害。
她恨谢致错了吗?
不,是谢致伤害的她啊!
越青瓷眼里在流泪,但是眼底的情绪却一点点收敛了,她吸气,慢慢地复盘今日发生的一切。
越庭生他们的审判,根本就没有结果。
但是有一个已经确定的事实,是崔邵武死了,就一定需要一个凶手为他赔罪。
只要这个人没有找到,那么就一定是越青瓷。
此时,谢致找上她,他说到前世,想要解除误会是其一,其二是什么?
越青瓷忽然意识到,其二也在暗示,他能够帮她。
为什么谢致能够帮她?
越青瓷的心底各种思绪胡乱纠缠,而后猜到了一个答案。
谢致参与了此案,或者说,就是因为谢致的存在,越霜柔才能有办法,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她”过来,站在众人面前,和崔邵武共处一室。
越青瓷的头痛的厉害。
她捂着头,发出低低的呻吟,也没避着人,小狱卒立刻跟了上来。
狱卒心中不禁有些同情,他走到牢门前,讨好地对越青瓷说:“越姑娘,您别难过了,您的痛苦小的都明白,您要不要我给您送点热汤来,暖暖身子?”
悄悄地送过来,倒是也不会妨碍什么,现在这个关键的关头,根本没人在乎越青瓷现在在干嘛。
他们的博弈,本身并不需要越青瓷。
越青瓷听到狱卒的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狱卒见越青瓷没有反应,有些着急,他又说:“越姑娘,您放心,我会尽量让您在这里过得舒服一些。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您的。”
说完,他又压着声音道:“三殿下一直记挂着您哪。”
越青瓷看着小狱卒谄媚讨好的模样,忽然道:“帮我倒一杯热水过来吧。”
小狱卒高兴了,立刻前去倒热水。
越青瓷闭上眼睛。
夜色慢慢地暗下去,狱卒送来的饭菜都凉了,她没有吃,只是等着天亮,那口水倒是喝了一点,不然的话她真怕自己撑不下去。
直到午夜时分,万籁俱寂,越青瓷听到了锁链被打开的声音。
司拂澜慢慢地走进来。
周围安静无比,黑衣避镜使已经完全接管了这里,安静地站在门外,越青瓷看见值夜的小狱卒倒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看着像是被迷药迷晕了。
她舔了舔唇:“好久不见,总督大人。”
其实真的论起来,也不过十来天,没什么好久的说法。
但是距离他们俩的相知而言,确实是很久不见了。
司拂澜说:“跟我走。”
越青瓷瞳孔一缩:“为什么?”
司拂澜说:“你这件案子很难翻案,必须要救你出去,否则他们要对你动刑。”
死的是崔邵武,崔中最喜欢的儿子,不然也不会把他宠爱成那样的纨绔子弟。
崔中今日发现,有越庭生在根本没办法对越青瓷动刑,周缓又是个和事老,他对越青瓷杀害崔邵武一事无比确定,觉得越青瓷背后必然有人在保,所以打算直接用大刑,让此案尘埃落定。
“他已经启程将所有的证据带去给了皇帝,梁盛帝或许会默认他这么做,想办法把你的父亲调开。”司拂澜接到消息就往牢里赶。
越青瓷有些奇怪地道:“那又如何?那我走了,这件案子又要怎么了结呢?”
她不敢相信这话是司拂澜说出来的,这样逃命的行径,当真是司拂澜对她的建议吗?
司拂澜暗暗地轻咳了一声,越青瓷这才迟疑地道:“你到底怎么了?”
司拂澜的脸色看上去也很差。
司拂澜直截了当:“如果你不走,明日你的生与死,我都很难帮你。”
他的嘴角有一点猩红的血流出来,越青瓷紧张地从地上站起来,靠近他问道:“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