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被越青瓷问住了。
他忽然后退一步,对着越青瓷道:“四小姐,您就算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更改不了我的看法,理由您心理清楚。”
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就算这世上的所有证据都被销毁,一个恶毒的人被营造的多么善良无双,也能一眼看出来,带着杀意,内心只有狠绝的人,那种气质是拦不住的。
但是林三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
他只能选择越青瓷:“我会想办法让老爷把管家钥匙交给您,只不过,他也只能给您,就算您不找我,最后结果也是如此。”
越庭生又不是傻子,管家钥匙放在自己房里,也要比放在大房要好,大房到底和他们不是一条心。
越青瓷笑而不语,林三的软化并没有改变她冰冷的态度,相反,她非常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这些事情,由我考虑就够了。”
林三后退一步,恭敬地退下,看着他的背影,越青瓷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地淡了下去。
为什么要让林三去做,就是因为要逼他。
她要把整个越家掌握在手中,林三必须要除掉,只是在除掉之前,要利用他的手帮助自己完成目的。
越青瓷的裙摆在风中扬起,她皱了皱眉,把书袋笔墨和纸张在怀里拢了拢,有些小心地迈入院子里。
一转身,却在门口拐角看见一个腰间配了一圈玉璜的公子哥儿,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无比,眉目如画似的,看着比越青瓷还大上一点,越青瓷心底陡然一惊,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他又听去了多少?
越青瓷垂下视线,收敛了身上的气势,眼睫毛在眼皮子上抖了抖,看上去有点羞怯似的。
小少年慢慢地从她身边走过,在路过旁边的时候,冷哼了一声,带了点鄙夷:“何必装模作样?”
果然被他听到了。
不过,倒是个诚心实意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竟然这么率真,直接就说了出来。
要么,是胸无城府,要么,就是家世足够高,根本看不上这样的阴私,还要在背后说上几句。
越青瓷对这个少年完全陌生,学塾是她完全没碰过的东西,她虽不惧,但还是带着几分谨慎小心进了门。
“留先生,”越青瓷进门先朝着半百年纪的夫子行礼,夫子点点头,指着下方道,“四姑娘先坐到靠窗的位置去吧,不用拘谨。”
倒也没什么介绍不介绍的,这里都是达官贵人,人精似的,该对越青瓷怎样就会怎样,反而越青瓷名声不好,喊她在台上站一站,不仅得不到什么,还容易被人取笑,到时候搅和了众人的兴致,反倒都不美。
夫子年纪大了,不想管这些学业以外的事情。
原蕾发现,那靠窗位置在最左侧后方,前面就是刚刚见过的少年,旁侧竟然是越霜柔。
剩下的少年少女们,脸色都很陌生,除了对她怒目而视的储钰和储恬露,他们兄妹二人就在越霜柔的前后,兄妹二人倒是有意思,将越霜柔包了起来。
三人同仇敌忾似的看着她。
越青瓷忽然笑了一下。
她很少笑,多少也是沾点装病的想法,看上去就是脆弱不堪的,如果笑了,因为天生姿容美艳,就会给人一种过于漂亮精神的感觉。
越霜柔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这是春风得意的笑容!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越青瓷直接对战,前段时间接连失利,她又失去了父亲的宠信,哪怕重来一次知道很多事情,她一个闺阁女儿,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做出改变时局的事情。
相反,她原以为越庭生一定到最后也只是个四品官,可是见鬼了,秋祭办的和往年完全不同也就罢了,在陛下明显心情不好的前提下,越庭生竟然是兵部尚书!
那是她的父亲,一切自然是好的,但是想到这可能和越青瓷有关,她又恨得牙痒痒。
她多番递信给谢致,谢致没有丝毫反应。
这么下去,她得想办法另谋出路了,谢致,你可别逼我。
越青瓷在少年的背后坐下,夫子满口之乎者也,说了两篇课,给了些默写作业,今日的课程便也就算了。
越青瓷不是特别明白,这位名字有些罕见的留先生,到底才学有名在了哪里,但她不在意这些,等到下课,便立刻想要走。
储钰喊住了她:“喂。”
储恬露笑眯眯地挽上了越青瓷的胳膊:“青瓷姐姐,怎么这么急着离开?”
越霜柔就站在二人的后方,她笑着道:“是这样的,青瓷姐姐,你可能不知道,这里还有你别的熟人,咱们都是认识的,今天阳光这么好,又是你第一次来学塾,一起去吃个饭吧?”
越青瓷没有让绣棠跟,虽然绣棠可以陪她,但是绣棠现如今正沉迷于研制新的毒药,越青瓷也用不上旁人一直在旁边陪着,便是孤身来的学塾。
“我又不是傻子,”越青瓷似笑非笑地说道,“现如今还在这里和我姐姐妹妹装作情深?”